“我玄学子弟闭关自守多年,有些和这个世间脱节了。闭关自守固然心性能维系,可若是一朝接触外面的污浊,那……几乎便是洪水猛兽。”
宁雅韵一番感慨,让杨玄暗自欢喜,马上接茬,“掌教,包冬自从进了州廨帮衬我之后,长进很大。如今也能执掌一方了。”
那货传谣的能力,越发的强大了。
玄学那些子弟,那些教授,留在山门中作甚?
出来渐渐市面,这个机会,我给!
老宁,上钩吧!
“此事再说,老夫出去转转。”
玄学子弟多洒脱,哪里见过王氏这等为了名利发狂的人,宁雅韵被这等三观冲击了一下,有些不适应。
老宁没上钩,杨玄继续打盹。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姜鹤儿和赫连燕的声音。
接着赫连燕进来。
“郎君。”
“嗯!”杨玄依旧闭着眼。
赫连燕走到他的身后,跪坐下来,轻轻为他捏拿肩头,“昨夜领军的是林雅。”
“嗯!”一双玉手在肩头轻轻揉捏,感觉颇好。
“我知晓些林雅的性子,最是睚眦必报。昨夜失败,我觉着他会寻机报复。”
“继续。”
赫连燕的手滑到了他的太阳穴,“郎君说林河城易守难攻,想来林雅不会来自讨没趣。我想,唯一的法子,大概便是潜入……”
杨玄拍拍她的手背,以示鼓励。
“林雅领军多年,当初镇压草原部族时,他最擅长的便是突袭……越过强敌。”
“穿插到强敌的身后,清扫那些弱小的对手。强敌两难,要么主动出击,要么就只能坐视他肆虐。”
赫连燕突然幽幽一叹,“我只说了一个开头,郎君却都知晓了。”
穿插啊!
另一个世界中,有支军队用的出神入化。
被孙悟空钻进了肚子里,让你难受的想放个屁把他蹦出来。
赫连燕低声道:“郎君若是在大辽,只需向赫连峰效忠,我敢打赌,最多十年,郎君就能成为大辽最顶尖的几个人之一。”
“可惜我只喜欢大唐。”杨玄动动脑袋,示意她别停。
赫连燕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那么,郎君可有法子?”
“此事倒也简单。”杨玄闭上眼,“穿插不可能大队人马,目标太大,容易被我军捕捉。小股人马……
他们携带数日粮草,深入后,可没有牧草给他们的战马补充,故而,他们只能速战速决,快进快出……”
赫连燕伸手在他的额头上一次次的来回抹过。
“他能出,难道我不能出?比骑兵,我陈州军怕了谁?”
睥睨的气息让赫连燕轻声道:“我在想,长安的皇帝与贵妃放弃了郎君,是何等的愚蠢!”
……
稍后,林河城城门大开,一队队骑兵出发,散于夜色之中。
……
凌晨的风带着初秋的一抹凉意。
队正毛文带着自己的麾下在疾驰。
“队正,这里有马蹄印。”
军士赵多下马,单膝跪在地上。
毛文下马过去一看,抬头看着前方,“马蹄印很是新鲜,应当是昨日过的。看看多少。”
众人下马仔细清点。
“队正,百余骑。”
“果然是小股人马!”毛文上马,赵多问道:“队正,他们潜入北疆深处作甚?”
毛文阴着脸,“林河等地的百姓都进了城中,可纵深处却有些百姓心存侥幸,留在城外的村子里。一旦被发现……屠村,他们甚至会把人头丢在城下,打击我军士气。”
北疆军中,许多将士都是本土人,自己的父老乡亲被屠戮,那种煎熬啊!
赵多摸出水囊来喝了一口,“那些鸟人,胆子小,又怕死。可却心存侥幸。弄来弄去,还是连累了咱们。这等人,按照我的说法,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毛文冷着脸,“说什么呢!都是我北疆的人,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了,没有他们缴纳赋税,咱们去哪吃饭?难道去乞讨?”
赵多说道:“他们缴纳赋税,咱们拼命,咱们亏了呀!”
“放屁!”毛文呵斥道:“我辈武人本就该以为国效力为荣,什么亏不亏的?”
赵多见他神色严厉,就压低声音,嘀咕道:“那些人多蒙昧,什么都不懂,却不听劝告……”
毛文骂道:“你小子往日牢骚就多,那当初为何从军?”
赵多低着头,“家中差钱,从军能得一笔钱安家。”
有人反驳,“可北疆需要咱们男儿保护!”
赵多不服气,“长安有数十万大军呢!”
“长安的大军不管咱们,咱们北疆就靠着北疆的男儿来保护,懂不懂?咱们的父母妻儿,就靠咱们自己来护卫!”
毛文指着他,气得半晌才说出话来,“耶耶问你,可愿从军?”
若是赵多开口说不愿,毛文回过头就能把他遣送去上官那里,这样的软蛋,他不要了!
同袍们都看着赵多,眼神不善。
赵多再度低头,没回答,但大伙儿都知晓,若是再次选择,这人多半是不愿。
“狗东西!”毛文骂道,“快些!”
众人一阵追赶,午时发现马蹄印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