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看到了,莞尔,然后负手看着北方。
“若是累了,就来北疆。风里雨里,我给她留个屋子,有火堆的屋子!”
……
宁兴。
北风带来了第一场雪。
雪不大,刚开始落地便融化,渐渐的,淹没了地面。
长陵在自己的公主府中。
书房里,她披着一件大氅,坐在窗户边。右手拿着一卷书,左手托腮,静静的看着。
噗噗噗!
脚步声传来。
一个侍女出现在门外,福身,“公主,宫中来人。”
长陵打开案几上的木匣子,里面是一叠树叶做的书签。她拿了一片放在自己看到的那一页中间,合上书卷,起身道:“去前院,让沈通也去。”
“是。”
沈通原先是赫连峰的人,赫连峰驾崩后,赫连春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沈通干脆利落的辞官回家。直至长陵竖旗参与朝政,沈通这才来投。
到了前院,沈通已经在等候了。
“大长公主。”
“嗯!”
五十多岁的沈通须发犹自大半乌黑,清瘦的脸上带着微笑,很是和蔼可亲。
“公主,林雅那边今日宴客。”
沈通跟在长陵的边上。
“辛苦沈公了。”长陵微笑。
“能看到公主站在朝堂上,一切辛苦,都值了。”
一个内侍在等候。
长陵认得这是皇帝身边的内侍,“何事?”
内侍说道:“陛下召见。”
……
依旧肥硕的大辽皇帝赫连春坐在那里,看着依旧是一座肉山。
和在潭州时相比,他现在白了许多。
“陛下。”
内侍进来,“大长公主来了。”
皇帝抬头,脸颊微微垂下的肉抖动了一下,“请了进来。”
这里用了请,而不是让她进来。
“是。”
长陵进来,福身,“陛下。”
皇帝抬头,笑道:“长陵来了,坐。”
长陵坐下,有宫女奉茶。
皇帝指指茶杯,“这是大唐南方的茶,比大辽的茶好些。”
长陵喝了一口,果然更为幽纯。
皇帝缓缓说道:“南归城失手,朕本想令人反击,可你却说可化坏事为好事。
五日前,朕派了两万大军去增援内州。
今日,那两万大军按照你的设想,悄然回到了城外山脉之中。
下面,你准备怎么做?”
他想了想,又说道:“林雅昨日抽调了万余人进城,护卫自己。你若是想突袭他,没有机会。”
长陵微微欠身,“陛下,林雅能有今日,靠的便是军队。”
皇帝颔首,把手中的奏疏放在案几上,拿起茶杯却不喝,只是暖着胖手。
“城外有林雅的军队,其中两万就在城北的大营中。那两万大军乃是林雅的倚仗之一,若是不妥,随时能进城与陛下的军队对峙……”
皇帝颔首。
示意她继续。
“南归城丢失,陛下故作急切的模样,想派援军,却担心林雅顺势发难……拖了一阵子,这才派了两万军队去南方增援。
而我,也早早派了心腹杨嘉和詹娟去南方,做出寻杨玄修和的姿态……”
长陵看着皇帝:“陛下这里少了两万军队,林雅足以放心了。”
“所以他今夜宴请了麾下心腹。”皇帝喝了一口茶水,暖暖的茶水入腹,他惬意的轻叹一声。
“今夜,他会得意洋洋。”长陵挑眉。“可若是今夜那南去的两万军队突袭城外的军营呢?”
皇帝缓缓抬眸,看着长陵。
长陵微眯着双眼。
“你在行险。”
“那两万军队本是父亲的,父亲驾崩,林雅收买了统军大将陈嵩,拿到了那两万军队。我出手谋夺,他能如何?”
“可若是事败!”
“我为此筹谋许久,明里暗里的手段都是为了迷惑林雅。更是请鹰卫出手,斩杀了跟随两万大军的探子。剩下的,只是看天意。”
皇帝冷着脸,“你要军队作甚?”
长陵说道:“若是我手无寸铁,便是待宰羔羊!”
皇帝握着茶杯。“你要一意孤行?”
长陵坐直了身体,“两万军队能做什么?谋反?做不到。那么,陛下担心什么?”
皇帝冷笑。
长陵冷冷道:“陛下若是不许,我便告辞。明日就启程去北疆。”
她说完,竟一刻不留,起身就走。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厉色。
就在长陵走到殿门时,皇帝开口。
“何时动手?”
长陵看着殿外的天空。
“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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