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渐渐被乌云遮蔽,但乌云看着并不厚重,就像是烟云,笼罩在战场上空。
细雨如雾气,缓缓飘落。
正在厮杀的赵永抹了一把脸上的湿气,喊道:“兄弟们。”
“在!”
他率领麾下刚轮换上来没多久。
“向前!”
众人齐齐上前一步。
“杀!”
“退!”
进退之间,便是将领的能力。
进一步,敌军被迫退一步,随即退一步,中间就出现了空间。
陌刀手趁机上来。
“杀!”
赵永和麾下大口的喘息着,拿出水囊,飞快的喝几口,然后又准备接敌。
敌军在疯狂冲杀,而北疆军的防线却越来越稳固。
“你准备了什么?”
宋震问道。
裴俭带着奇兵出发了,但去向却没说。
这等大战,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杨玄说道:“这一战不好打,我有心理准备。赫连荣会如何,我猜测了多种可能,可最终都猜错了。
不过为将者,本就该以我为主。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奇兵?”宋震说道:“先前并未颓势,你却令大军后退,这是骄敌。骄敌何用?伏兵没有啊!”
“宋公,用兵之道,虚虚实实。您是老将,我本该请益,可此战太过重大……”
这是隐晦的就隐瞒奇兵之事对宋震表示歉意。
“裴俭他们,此刻大概进了潭州城。”
宋震倒吸一口凉气,“你……那些印鉴文书如何能瞒过守军?”
“老贼会些鸡鸣狗盗的本事。”
“你让大军故作颓势后撤,敌军不断把消息传递回去,若是战况不佳,守军必然戒备森严。听闻前方战事顺利,守军心中一松……”
“他们会懈怠,会迫不及待的想参战。在这等心态之下,见到五百余骑援军,文书印鉴齐全,谁会想到是咱们的人呢?”
杨玄淡淡的道:“兵法,归根结底还是玩心眼。”
话音未落,有人喊道:“北边,快看!”
北方,一股烟尘在冲天而起。
宋震叹道:“奇兵之道,奇兵之道啊!遇到了你,赫连荣输得不冤!”
“副使,下官请命!”有将领请命出击。
杨玄微笑,“再等等,我更喜欢看到赫连荣看得到那股浓烟后,会是什么神色。想来,会很有趣!”
此刻出击太早,敌军士气还在。要等对方发现了老巢不对劲后,再发起进攻。
赫连荣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战局。
身边,陈发祥轻松愉悦的道:“北疆军的操练果然不俗,厮杀到了此刻,依旧有力气。不过,杨狗不敢把辛无忌和仆从军调上来……”
赫连荣说道:“那些人打顺风仗还行,这等尸山血海的僵持战,顷刻间就能崩溃。
老夫说过,杨狗能用的就是那五千步卒!从头到尾,他不敢换!这便是老夫确定此战必胜的缘故!”
陈发祥由衷的赞道:“使君在潭州这几年,对兵法的理解从粗浅到如今的精通,令人惊叹。”
赫连荣微笑,“说来说去,兵法,也就是斗心眼。论斗心眼,老夫还是有些心得。”
“那是什么?”
身后那数千预备队中传来了嘈杂。
陈发祥大怒,回身刚想呵斥,却呆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北方。
“是什么?”
赫连荣微笑回头。
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潭州城方向的空中,十余股浓烟正在狰狞的随着濛濛细雨飘摇着。
潭州起火!
“潭州起火了。”
有人尖叫。
是谁?
赫连荣面色苍白,“定然是城中有人用火不慎……谁敢造谣,杀了!”
十余人被斩杀,人头丢在边上。
陈发祥面色铁青,“使君率军回去吧!这里老夫顶着。”
“不!”
赫连荣按着刀柄,笑容竟然轻松了许多,“当年皇叔离开了潭州,老夫接手。从那一刻起,杨狗就是老夫的头号大敌。
老夫与他周旋,用尽了各等手段。
主动出击,败!
据守不出,败!
老夫想啊想,就想寻个能击败他的法子。
想了许久,也用了用,还是败!
老夫……不甘心啊!老夫甚至想回宁兴,由此避开这个对手。
老夫怕了他,不行吗?”
他抹了一把泪,“可真是不行呢!先帝驾崩,陛下登基,边疆一带的官吏暂且都不动。
老夫想,那就守着吧!为陛下守好潭州。
老夫听闻内州丢了南归城,还觉着好笑,心想,从此杨狗就会把内州当做是目标,一步步的打下来。
也好吧!毕竟,和老夫无关。
可没想到他来了,老夫草特娘!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