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玄觉得仅仅是调戏宣德帝的嫔妃,不足以让宣德帝和武后做出废太子的决定。
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了自己曾赞不绝口的儿子?
杨玄抬头,看向了夜空深处。
之前发生了什么?
太子乃是国本,宣德帝要废太子,群臣不会,也不能坐视。
可他们却坐视了,或是有极少数人反对。
曾被君臣赞颂的太子,为何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些年,发生了什么?
是谁在中间作祟?
那些人,是谁?
是世家门阀,是豪强,是权贵,是宗室,是方外,还是什么?
一旦他打起讨逆大旗,第一件事就是分辨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自己的敌人。
这是最重要的事儿。
弄不清,就是敌我不分,被人从背后捅刀子都不知道。
守关卡那人的话,再度回荡在杨玄的耳畔。
——早就有的!
——中途断过一阵子。
——孝敬皇帝巡查军中!
——随后又故态复萌!
杨玄轻声道:“那是太子啊!哪怕是废太子!而且,当时已经有风声传出来,帝后生出悔意,对太子的态度变好。”
“作为臣子,换做是我,在这等时候定然不敢得罪孝敬皇帝,担心他一旦起复,自己没好下场。那么,夜里发现禁苑火光冲天,值守的军队该做什么?”
“该毫不犹豫的出击!”
“可怡娘却说那一夜皇城中的大军仿佛死光了。”
“为何?”
“谁是我的朋友!”
“谁是我的敌人?”
长安诸卫担负着护卫宫城、皇城、长安城的重任,很重要。
杨玄有些庆幸自己提早和魏忠结下了交情。
在诸卫中打下了一根钉子。
他双手抱胸,定定的看着夜空。
“郎君!”
不知过了多久,护卫们换班了。
杨玄看看,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竟然站了半夜。
“郎君。”
姜鹤儿看着没睡好,杨玄问道:“认床?”
他从元州刚到长安时,头几晚都睡不好。
姜鹤儿摇头,“是兴奋的。”
“兴奋什么?”
“一闭上眼就是火光熊熊,那可是颍川杨氏的大门啊!就这么被郎君给烧了,还捣毁了围墙,想想就兴奋。”
你这样的侠女少见啊!
杨玄笑了笑,“觉着是大场面?”
“是啊是啊!”姜鹤儿兴奋的道:“当初跟着师父游走江湖时,也曾惩恶扬善。那时候能收拾一个地方豪强,师父都兴奋的不行……”
你的师门看样子不怎么行啊!
杨玄干咳一声,“以后的场面会更大。”
“呃!”姜鹤儿一怔,“再大……大到皇帝去?”
当然,但这个问题不能再探讨了,否则姜鹤儿的思维发散,杨玄说道:“早上我进宫求见皇帝,给你半日假。”
姜鹤儿马上丢开了那个话题,“我想去逛街。”
“带着护卫。”
杨玄觉得此刻的长安城恶意满满。
吃了早饭,杨玄准备出发。
韩纪跟在身侧,“皇帝大概会试探郎君的志向,昨夜郎君一把火烧的好啊!跋扈,跋扈了才好。若是郎君深沉若海,丈人家被欺凌了也一声不吭,在世人的眼中,这比跋扈更为可惧!”
“越简单越好!”
这个世间就是如此,上位者喜欢简单的下属,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别和我动脑子,怎么简单怎么来。
于是,一个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对下属时深沉,对上官时却装作是初出茅庐的莽撞小子。
这样就不怕神经分裂吗?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我的演技,不差!
一路到了朱雀大街,此刻街上多是官吏,相熟的凑在一起说话,更多人默然策马缓行。
杨玄左顾右盼,很遗憾没看到魏忠。
他想打探一番当年孝敬皇帝巡查军中后,各方的反应。
要不,晚些请魏灵儿喝酒?
但请她喝酒,老魏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勾搭他闺女?
随后翻脸。
右武卫大将军的女儿可能做妾吗?
魏忠会拎着横刀来寻他拼命。
杨玄看到了几个熟人,可刚举手,那几人就如见鬼魅,赶紧别过脸去。
这是害怕被牵连?
杨玄觉得自己成了瘟神。
“子泰!”
周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