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想到了杨玄。
突然挑眉,“消息,也差不多该来了。你在户部且忍耐。”
就这样……柳乡低头,“是。”
“对了。”柳乡想到今日在户部听到的消息,“陛下在户部的人,今日对臣也颇为冷漠,且出言讥讽。”
王举一怔,“这是……”
长陵淡淡的道:“权力永远都不会嫌多。本是二虎相争之局,我突然加入进来,他们的权力便被分薄了。
林雅在觊觎,皇帝也想分一杯羹,于是看着,就像是二者联手,一起压制我的格局。”
王举摇头叹息,“林雅此举倒是正常,可陛下为何……这不是自毁干城吗?”
长陵起身,“伱等不知晓,先帝留下的遗泽是如此丰厚。但,皇帝知晓。”
赫连峰统御大辽多年,多少臣子武将是他的人。
他驾崩后,不少人都成了孤魂野鬼,也有不少人抱团取暖,更多的人无可奈何的投向了皇帝。
也就是投向了正统。
当长陵站出来,成为朝堂之上的第三股势力时,那些人眼前一亮。
“没办法,陛下出身……”柳乡琢磨了一下用词,“太过寒酸了些,且血脉疏远,故而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大长公主一朝站在朝堂之上,那些人自然而然就想靠拢。”
王举笑道:“老夫致仕时发誓要终老田园,可听闻大长公主出山辅政,老夫莫名其妙的就动心了。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正统!”
老臣子们最讲究的便是正统。
皇帝和先帝的血脉疏远,而长陵却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那些人,可有野心?”柳乡隐晦问道。
王举摇头,“千古就武皇一个女帝。”
“那就好。”柳乡实在是担心这场争斗演变成内战。
稍后,他告退。
王举把他送出去,站在大门外,轻声道。
“女帝,多好的一个称呼!”
……
今日大雪,朝议也晚了些时候。
林雅进宫时,正好遇到了长陵。
“见过大长公主。”
林雅颔首。
“左相。”
长陵神色淡漠。
痴呆文妇对谁都是这样。
林雅笑道:“这等天气正适合饮酒作诗,大长公主就没兴趣去赏雪?”
这是挤兑。
痴呆文妇最喜的便是伤春悲秋。
下雪了。
也是她们感伤的最佳时机。
啊!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我的心,为何却如此忧郁。
铜镜呢?
赶紧找来,我瞅瞅自己这气质可文青。
文青,很多时候是自视甚高。
有时候,是货真价实的抑郁症。
觉着这个世界如何如何,周围的人如何如何的没格调……
一句话,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林雅的话就是暗搓搓的讥讽长陵。
他的拉拢只是个试探。
失败了也无所谓……他知晓是必败的。
林雅和先帝争斗多年,说是生死大敌也不为过。
作为先帝的女儿,长陵怎么可能会和他成为盟友?
兴许,在某件事上二人会因为利益站在一起,但骨子里,二人还是生死大敌。
林雅的作态失败,今日出言讥讽……看似睚眦必报,实则,还真是。
脾气太好的人,没人跟。
反而那等有些跋扈的头领,就像是磁石,天然就能吸引人依附。
若是再护短些,卧槽!
妥妥的明主啊!
而长陵作为女人,加之是宁兴有名的文青女人,脾气是不可能差的。
至少,不能火爆不是。
所以,林雅的讥讽落在众人眼中,便是挑衅。
更是欺凌。
几个老臣子眼神犀利,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是要欺凌先帝的女儿呢!
林雅,草泥马!
就在几个老臣准备出头时,长陵指指前方。
“每日往来于此地的皆是大辽臣子,有人忠心耿耿,一心为大辽效力。有人偷奸耍滑,有人热心于富贵……哪怕有种种毛病,可都是我大辽的臣子。而有的人!”
长陵的话,引得许多人驻足。
“若是大辽上下同心,联起手来,大唐可是对手?不是!可有的人宁可把大辽国运置之不顾,只想满足自己的野心。这等人……”
宫中的雪被清理过了,可没一会儿,落雪再度笼罩。
地面被铺上了一层雪花。
白生生的。
长陵指着那层雪花说道:“这条道,心怀大辽的臣子走的心安理得,走的意气风发。那些乱臣贼子,每一脚走下去,看着……脏!”
说话间,林雅正好上前一步。
身后留下了一个脚印。
脚印看着黑漆漆的。
而边上是白生生的雪。
黑白分明。
林雅低头。
长陵说道:“你是该低头看看了,不但该低头看看,更该剖心自问,你这些年干了些什么!”
她拂袖往前走。
几个老臣子自发跟在身后。
“你这些年就干了一件事,拆大辽的台!”
林雅站在那里,缓缓抬头,微笑道:“痴呆文妇,尖牙利齿!”
多少年了!
从先帝时开始,就没人当众敢这般羞辱林雅。
但今日长陵就破了这个例!
说的理直气壮!
说的义无反顾!
林雅眼中闪过厉色,“这个贱人!”
“相公,这是大长公主的报复。”
“女人多如此,睚眦必报!”
“是啊!但凡吃亏就会记在心头,不报复回来,就会难以安枕。”
林雅突然莞尔,“长陵,出乎老夫预料的强硬啊!这个女人,可惜不是男儿,否则先帝何须抱憾而去。”
前方,长陵缓缓而行。
柳乡跟了上来,“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