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存中不吭气,于是众将只能憋着。
“老南,那边也该差不多了吧?”江存中问道。
南贺摇头,“无需猜测,若是有变故,国公自然会遣人通知我等。”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令国公如此谨慎。”江存中也算是杨玄的心腹,说起这些毫无忌讳。
南贺点头,“林骏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手段百出,国公还得担心他突然越过拦截,夹击我军,如此,这一战就败了。”
“第四日了。”
“是啊!”
“会是今日吗?”
“老夫也不知,不过,慢悠悠的来吧!”
“下面对你可不满了。”
“老夫不在乎他们满不满意,只要国公满意就好。”
“伱这忠心耿耿的,说实话,令我想到了家仆。”
南贺看了他一眼,“你觉着……也可以。”
江存中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就后悔了,觉着这是在羞辱人。
南贺好歹也是一方大将,更是杨玄在军中的代言人,说他是家仆,过了。
但没想到南贺竟然是不否认的姿态。
会不会是唾面自干?
江存中拱手,“我失言了。”
可南贺是真的没生气,甚至还有空打量了一下懒洋洋的战局,“告知索云,看看敢死营干的好事,竟然在城下拉屎,真特娘的……”
索云也看到了,过去踹了那个军士一脚。
城下的敢死营懒惰,城头的守军更是懒的连重兵器都不乐意拿。
他们懒,咱们也跟着懒。
这是惯性。
“使君,要不,打开城门给他们一下?”
丁堰觉得北疆军太特么懒散了,若是来个突袭,弄不好就是一场大捷。
“老夫也想,可对面还有江存中,还有那个谁……周俭,南贺蠢,他们可会蠢?北疆军这般懒散,弄不好便是想引诱我军出城。”
“也是。”
接近午时,南贺准备收兵了。
城头也习惯了这个时候歇息,开始期待午饭。
“吃了饭,老夫去打个盹。”桑元星交代道:“杨玄来了马上示警,不过不必紧张,老夫说了,他来,老夫在这。他不来,老夫也在此。”
丁堰缓缓侧身。
马蹄声就像是重锤捶击着大地。
这得多少人马?
桑元星跟着侧身看去。
骑兵来了。
那些骑兵在马背上欢呼,挥舞着兵器,就像是刚击败了一个劲敌般的欢喜。
“是谁?”桑元星沙哑着嗓子问道。
丁堰在哆嗦,“是援军吧!对,北疆还有大军在。”
一面大旗出现。
“看看是谁的大旗!”
射雕手的视力最好,十余射雕手眯着眼看去。
“是……”
“是杨字旗!”
一个射雕手最先看出来,他欢喜的侧脸看向桑元星。
桑元星的脸,铁青!
继而通红。
他的双腿在颤栗。
哒哒哒!
骑兵们在欢呼。
“万胜!”
大旗往中军去了。
一路上,那些北疆军都在欢呼。
杨玄在马背上看着麾下的勇士们,心中不禁涌起了无尽的勇气。
中原历来都不乏武勇,但需要上位者尊重武勇。当上位者发出文为贵的信号时,武勇,自然就成了卑贱者的代名词。
大唐正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如今科举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目标。
以往从军是平民阶级跃升的一个渠道,如今天下只有北疆有战事,这个渠道也被堵住了。
于是,千军万马都盯着科举。
可能读书的非富即贵,平民的孩子只能望而兴叹,拿起锄头去种地。
可种地,你得有地啊!
如今天下缺地,以至于府兵制败坏,朝中君臣竟然采取了坐视的姿态,任由肉食者们疯狂掠夺田地,疯狂吞并人口。
长安曾有人说过,这般下去不行。
可解决方案呢?
说不行的人多了去。
譬如说晏城当初就说过,大唐病了,病在世家门阀,病在权贵豪强。他建言应当限制这个群体,从土地兼并,到垄断官场入手……句句都说到要害上。
这是忠臣吧?
他死了!
就在皇城前。
被人一刀捅死了。
他的建言大概被皇帝丢到了厨房,或是丢到了茅房。
擦屁股都嫌硬。
“万胜!”
将士们在欢呼着。
杨玄举起手回应。
微笑着,轻声道:“晏公,这个天下需要的是刀枪,是,血与火!”
他到了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