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在来长安的路上想了许久此事。孤在想,孤自问能令大唐强盛,可孤的儿孙呢?孤可敢保证?孤想了许久,不敢保证。」
「孤自然希望儿孙能长存,大唐能长存,可越是希望如此,孤就越焦虑。焦虑来焦虑去,孤就想如何才能令儿孙英明神武,如此,才能确保大唐国祚千秋万代。可孤随即又觉着自己糊涂了。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何况是孤?」
秦王笑道:「孤无法确保儿孙贤明,那么有什么法子来逼迫他们贤明?唯有一把火!」
秦王起身,指着御座说道:「下面给他们架好柴火,民心军心便是火折子,当民不聊生时,当军队孱弱时,火折子便送到了御座之下,随即,帝王变成焦炭,王朝更替。」
群臣听的满头大汗。
「唯有让后世儿孙觉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知晓这个御座不是那么好坐的。若是耽于享乐,若是不勤政,若是不肯出去体察民情······那么,便要有被烧死的准备。」
「至少,孤这一代能安坐。」
秦王坐下,目光转动,从容的道:「爱儿孙之心孤不缺,甚至比之许多人更为灼热。可爱之深,责之切。越是如此,孤越该为儿孙筹谋。」
可您的法子竟然是把儿孙架在柴火堆上?
「要有危机感。」秦王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对后世儿孙的希望。王老二举手这是北疆的规矩。
秦王点头,「说。」
王老二说道:「若是有一代帝王不在乎呢?」「没心没肺如你这等吗?」
秦王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这是以往朝堂上没有的气氛。很活泼。
「这个问题问的好。」秦王肯定了王老二问题,「若是不在乎,那么,也就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江山不要了?」王老二问道。
「何为江山?」秦王自问自答,「不是帝王一人,不是李氏一家。天下人在何处,何处便是江山。李氏,只是天下人的首领。当李氏帝王昏聩,不在乎御座下的火堆时,那么,死得其所。」
宁雅韵见殿内气氛凝滞,就说道:「该走就走,干净利落。」
「正是如此。」秦王觉得还是老帅锅知晓自己的心思,「就说伪帝李泌,若是没有这些变故,他的儿孙会把大唐带到何处去?」
「深渊!」宁雅韵说道。
「孤若是不出,这个大唐,当灭!」秦王用这番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后世帝王若是无能,若是昏聩,若是不在乎身死国灭,那么天下人别客气,往他的御座底下点把火。烧死龟儿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妙哉!」刘擎拊掌赞道。他第一个明白,罗才第二个。
「皇子从出生开始便在接受教导,按理,当贤明。可正如殿下所言,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与其寄望于他们不昏聩,不如架一把刀在他们的脖颈上,令他们不敢懈怠。」
关键是,秦王的这番话后,任何神话帝王的言论就再也站不住脚了。晚些,这番话传遍了皇城。
「疯了!」
两个官员在值房里面面相觑。「殿下这是自毁威信啊!」
「不,殿下文治武功不说前无来者,可能相媲美的也不多,威信自然不差。可后世儿孙却要倒霉了。」
周宁
很忙。
她坐在偏殿中,下面两排,一排女官,一排宦官。
「今夜子时到丑时,宫中除去我一家之外,就是仓库等重地有人看守。其余地方,一律无人。偷拿的东西,自己搁在路边,既往不咎。若是有人心生侥幸,觉着法不责众,或是觉着我无能,查不出来,那便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