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荀文若知道他们俩都好那一口,见到他们如此窘迫也不肯伸出援手,他不信这人开口主公会没有反应。

再不济,他和荀公达在府上待了那么多天,多少也能攒下来点酒水,拿出来几坛给他解解馋又不会要了他的命,这么小气以后还怎么当朋友?

郭嘉闹的荀 和戏志才都不得安生,整个议政厅,只有荀攸自己稳坐钓鱼台,丝毫不担心郭奉孝来缠他。

不是因为他的年龄比较大,而是在他那严肃的表情之下,肆意妄为如郭嘉也得小心着来,生怕不小心惹到这人,转眼就被拎去念叨。

简直比书院里的夫子还要唠叨,念得人头疼。

戏志才把最后半樽酒喝的干干净净,荀 坐的端端正正不接话,吵着要酒喝的那人没办法,只能唉声叹气的放弃。

郭嘉缺了美酒整个人都没精神,有气无力的翻阅公文,翻着翻着动作一顿,冷笑一声嘲讽道,“诸位,袁本初以冀州牧的名义写来的信,可要来看看?”

荀 荀攸戏志才动作一致看过去,很快,一封名为公文实际上却充满试探的信就在几人中传了个遍。

郭嘉伸了个懒腰,托着脸问道,“我去把信拿给主公?”

荀 摇摇头,看了看旁边几个人,拢袖起身,“无需劳烦奉孝,我去吧。”

信件没有直接送来袁府,而是通过郡县的吏卒一道道转手送来,袁本初的试探之心已经非常明显。

他不确定主公对兄弟之情有多看重,来袁府那么多天,他从来没听人提起过袁氏族人,府上的管事似乎被人叮嘱过,连汝南二字都缄口不言。

他问过荀攸,此事荀攸并不知情,剩下之人中,能细心到这种地步的也就只有一个高顺了。

当初董卓派人屠戮袁氏一族,是高顺想法子让人收敛尸身,又联系了张辽将他们一路送至 坞,后来发现主公有一息尚存,也是高顺冒着生命危险在 坞腾出小院儿让人救治。

小公子当时尚在襁褓之中,动手的士兵粗心大意或许就放过去了,主公身为董卓的主要目标,能救回来实属不易。

他不清楚主公怎么说服吕布杀掉董卓,又为何不回汝南袁府,他只知道在主公心里,和他一起幸存活下来的小公子分量极重。

想来不会不在乎兄弟之情。

荀 穿过回廊,院中草木修剪的很是整齐,走进其中精神都好了不少。

董卓入京之时,他还未曾入朝为官,并不知晓太仆袁基的性情如何,世家之间经常互通有无,他虽未曾出仕,却也曾在长辈口中听过袁氏这一代的嫡长子是个温柔敦厚的人。

袁绍过继出去不久,那人便成了袁氏族长,换个小肚鸡肠的人来,或许还会发生见不得庶弟前途光明暗中使绊子的事情。

世家大族中见不得人的隐私不少,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可是主公没有打压庶弟,不光袁绍自己,连其他袁氏族人,都是任其发展,不光放任他们展露风头,甚至还在不起眼的地方帮扶他们。

这般心性,的确称得上敦厚,就是过于软和了。

如今袁绍这态度,怕是又要伤他一遍。

荀 无声叹了口气,这信上内容颇多,前面应该是别人代笔,只说了些冀州牧对中山郡某些事情的处理,只有后面那些才是袁绍自己写的。

先是解释了他之前忙于战事,未曾注意兄长来了中山,又长篇大论写了他对当初董卓屠戮满门的悲痛,再以知道长兄还活着的惊喜结尾。

乍一看,全篇皆是血泪,仔细一读,字字透着虚伪。

主公那般通透的人,怎会看不出这信的敷衍。

主院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原焕看到荀 进来,放下竹简笑着坐起来,“文若。”

这年头的书简非常宝贵,宝贵到能当传家宝代代相传的那种宝贵。

纸张不容易制作,锦帛只有皇室贵族用得起,竹简传抄不易,自然每一份都价值不菲,世家大族能垄断朝堂,和寒门子弟没有资源脱不开关系。

安国袁府没有太多东西,袁家的家底大部分在汝南,少部分在京城,估计董卓抄家的时候顺便给顺走全扔 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