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看他们兄友弟恭的模样暗自点头,虽说袁本初先前行事略有不妥,但是只看现在,这人也算得上恭谨守礼,先前听得袁公路亦在安国袁府,不知如今有没有离开。

若是还在,他还想趁机会让他放马日 回京,堂堂太傅,岂能一直被人扣押。

杨彪想起袁术那混不吝的做法就不知道到该说什么好,幸好袁氏的族长还在,不然的话,袁公路指不定还能干出别的混账事。

原焕对袁绍这突如其来的殷勤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心道成年男子的力道的确比柔弱侍女稳,他或许可以挑几个得用的护卫留在身边。

袁绍低眉顺眼将人扶起来,然后格外好脾气的走过去一起接下朝廷的任命,冀州牧的印绶他前几天就交了出去,所以现在需要交接的只有并州牧的印绶,以及他们二人的任命诏书。

杨彪远道而来,原焕接过诏书便让下人带他下去休息,然后示意袁绍随他去书房。

袁绍袁术兄弟俩在他这儿留了小半个月,几乎天天都在掐架,也不知道袁术哪儿来的那么多精力,又是怎么次次都能精准的戳到袁绍痛处,让这看上去稳重踏实的人被他同化,总之现在朝廷的任命诏书下来,他也不准备让这俩人继续留在冀州了。

自袁术那天追到主院,又被他赶了出去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再见袁绍,之前很多事情都没有说,现在人要走了,该说的不能再藏着掖着。

至少要把袁绍准备带走的班底弄清楚。

冀州人才济济,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冀州本地人,当初拥立袁绍为冀州牧也是看在袁绍比韩馥更能带领冀州发展,像沮授、田丰等人,只要顶头上司能继续用他们,他们就不会离开冀州。

荀谌自出仕便在冀州围观,如今荀氏家眷皆在安国,又有荀 荀攸在此,会不会留下反倒说不准,他留在冀州或许会泯于众人,而跟在袁绍身边,凭他之前说服韩馥出让冀州的功劳,谋主之位便非他莫属。

而其他像许攸、郭图、审配等人,大概率是要跟袁绍一起离开的。

别人暂且不提,只郭图这人,为了他袁本初的小命儿着想,还是留在冀州打杂比较好。

原焕走的慢,袁绍缓步跟在后面也没有着急的意思,他已经拿到并州牧的印绶,大哥就算还在生他的气,看在他姓袁的份儿上也不会再为难他。

天气渐凉,书房外已经挂了帘子,原焕走到书案前坐下,让袁绍不用太过拘谨,“坐吧,来说说你准备带多少人前往并州。”

袁绍动作一顿,走到软垫处跪坐端正,“大哥让带多少,就带多少。”

他已经不是冀州牧,再动用冀州的兵马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原焕抬眸看过去,“不用顾忌我的想法,并州不比其他地方,即便你是州牧,不带足兵马过去也压不住那些陷入内乱的胡人,不是我让你带走多少,而是你能带走多少。”

刘表能单骑入荆州,那是因为他是刘姓皇族,且抵达荆州后立刻交好荆州世族共谋发展,并州几乎全部被胡人控制,没有人在意袁氏四世三公的名声,更没有可以交好的世族供他选择。

单枪匹马只带着印绶去并州,不等他想好是借乌桓之力打南匈奴,还是借南匈奴之力打乌桓,可能他自己就先被两方达成共识给除掉了。

他只是想让并州牵制住这人,没想让他刚过去就命丧黄泉,如果真的要他的性命,何必多此一举上表朝廷给他个并州牧?

袁绍怔怔的看着虚弱苍白的兄长,没想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兄长对他还是狠不下心,如果真的狠心,刚见到他的时候就该把他逐出家门,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将他的冀州牧之位拿去。

没了冀州牧,还补给他一个并州牧,甚至还让他带着兵马谋士前去并州,如此一来,他甚至有种现在的大哥依旧是当年那个大哥的错觉。

袁绍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书案后面那人语速缓缓继续道,“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尽数落于胡人之手,西河、太原、河东有白波贼肆虐,上党山区有黑山贼,并州九郡无一安稳,唯一一处适合落脚的上党,黑山贼之首张燕与幽州公孙瓒联系密切,你最好带足兵马,否则身死他乡,就只能就地掩埋了。”

言下之意,别想让他过去收尸。

袁绍:……

收回刚才的感动。

以并州的乱象,他就算带足了兵马过去也是九死一生,如今的大哥只是看上去温柔,实际上他的心已经比饮血的刀还要冷,如果是以前的大哥,就是再生气,也不会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袁绍抿了抿唇,木着脸开口道,“冀州兵马二十万,能随我前往并州的不过五万,州府之中得用的谋士,许攸、逢纪等人会随我离去,至于其他人,需问过才有结果。”

他当年逃离洛阳,逢纪、许攸随他一同前往渤海郡,其他像沮授、田丰虽有大才,但是眷恋故土,未必肯离开冀州,而荀谌、郭图、辛评等人皆是韩馥为冀州牧时征召的颍川同乡,愿不愿意随他离开,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

原焕点点头,道,“别人我不管,那郭图郭公则,需得留在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