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灵通,他们上次就栽在没及时得到消息上,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栽在同一个坑里。
幽州说什么都不能去,并州各郡各自为政,郡县长官和贼匪头子无甚两样,他们过去就是羊入虎口,公孙瓒好歹还知道打个欠条,并州那些当官的要是想抢,不光连“征用”的借口都懒得找,甚至可能直接杀人越货。
幽州并州都不行,正好这时候冀州来了个新州牧,这位新州牧不光比袁绍袁本初名正言顺,据他们所知,身份也不简单,不然袁本初怎么会让出冀州转而去当什么并州牧。
并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别看州牧官大,那也要看位置,并州的州牧还不如冀州的太守当的舒服。
冀州这位新州牧出身不凡,又没听说有什么强抢豪夺的过往,世家子出身总不会像公孙瓒那样说抢就抢,他们备上厚礼前去拜访,没准儿真是一条出路。
两个人一合计,都觉得这主意不错,正好他们不久前刚从草原上买了千匹骏马,秋高马肥,正是长膘的时候,选出来二三十匹当礼物,放到哪儿都是厚礼。
没想到刚刚递了拜帖,就得知还有别人抱着和他们一样的目的前来,他们两个是中山人,甄家也是中山郡的大商,以前没少打过交道,既然遇上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甄家的生意做的广,和他们这种风里来雨里去亲自跑商的人相比,甄家世代经商,势力比他们大得多,只是前任家主去世得早,现在的家主接任时只是个垂髫小儿,这才慢慢没落了下来。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甄家再怎么没落,也才没落没几年,手上掌握的商道人脉都比他们多,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苏双和张世平知道隔壁住的人可能是中山甄氏的说客之后连夜商量,狠了狠心直接将原来准备二三十匹骏马加了个零,两百匹骏马送出去,怎么着也能在州牧大人面前落声好。
天清气爽,两方人同时得到传唤,整理了衣衫昂首挺胸出门,打招呼时彬彬有礼面上带笑,转开身子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呵,不过如此。
三个人跟着带路的仆从一路往前走,路上的气氛安静的过分,直到来到客室外面,郭图脱掉鞋子直接进去,留苏双和张世平在外面连鞋带袜一起脱掉,双方之间才显得有几分焦灼。
尊卑有别,他郭公则怎么说也是世家子,面见州牧时只需要脱掉鞋子,像那些身份低贱的商人,想见到他们家主公这样尊贵的人,鞋袜全都不能留,得光着脚进去才行。
郭图找到了可以碾压对方的地方,连背影都带了几分嚣张,当然再嚣张也只能在外面嚣张,迈过客室的门槛口瞬间变得诚惶诚恐,“颍川郭图,见过主公。”
胖乎乎的中年人站在中间行礼,唯唯诺诺脸上堆笑,怎么看怎么和他们府上的风格格格不入。
原焕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没有喊起,只是淡淡问道,“公则在袁本初麾下出谋划策,何时改换了门庭?”
吕布挺直的身体僵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尴尬,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假装自己是个摆设。
他当时是真的以为这家伙是什么奇才,不然怎么会亲自上门拜访,早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他就直接把人绑起来扔马车上带回来,哪儿会像现在这么麻烦。
郭图不作他想,只以为新主不满袁绍才迁怒他,连忙将之前的自己从头到尾批了个体无完肤,却也没敢涉及袁绍,毕竟人家兄弟间的事情外人不好插嘴,若是不小心起到了反作用,他可就连哭都不知道去哪儿哭了。
不多时,苏双和张世平熏完香进来,看到还弯着腰站在那儿的郭图扯了扯嘴角,只当看不到这个人,快走几步恭恭敬敬行礼。
原焕似笑非笑看了看他们,点点头让三人各自坐下,略过郭图温声道,“二位到府上拜访,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苏双、张世平受宠若惊,连忙坐正了身子回道,“我二人往返北地贩马,听闻大人上任,特备厚礼前来恭贺。”
说着,便拿出他们昨夜连夜改好的礼单交给旁边的侍从。
两百匹马是重头戏,和马匹相比,其他那些钱财布匹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单子上不能忽略不计,不然只光秃秃的马匹两百多难看。
原焕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神色和刚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上面写的不是两百匹马,而是两碗麦饭,“如今骏马难求,两百匹马耗费甚巨,在下忝为州牧,怎好收下如此大礼,奉先,稍后记得带二位义士去账房支钱。”
苏双、张世平正要解释,坐在他们对面的高大武将猛的抱拳应声,把他们想说的话也给吓回去了。
郭图心中暗骂一声,庆幸在来之前已经和甄家家主商议好接下来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否则遇到这种情况,拿出来的东西少了还不如不拿。
早不来晚不来非赶到这时候来,这俩人成心给他添堵呢?
“主公,图在邺城偶遇中山甄家家主甄俨,甄氏虽为商贾之家,却也心怀百姓,得知大人为冀州牧,苦于没有门路,特托在下来为主公解忧。”郭图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主公镇守冀州保卫百姓,甄家在别的地方帮不上忙,只家中略有薄资,愿献上粮草三千石,布两千匹,好让我冀州将士们安稳过冬。”
送马算什么,他们家主公麾下骑兵众多,缺那两百匹马吗,要送就送粮食。
瞪什么瞪,有本事也拿粮食出来啊!
郭图面上恭敬,低头的时候却朝旁边两个人挑衅的笑了笑,苏双、张世平对上他的眼神敢怒不敢言,磨了磨牙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