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刘虞那里屡屡吃亏,如今冀州送来粮草解他一时之困,只看在冀州那位如此上道的份儿上,这个情他承了。

刘虞用粮草来拿捏他,他可不一定非要幽州的粮草才能养活手底下的兵。

公孙瓒冷笑一声,抬手压住上扬的嘴角,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立刻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来亲自出门迎接,“文远自冀州远道而来,寒舍蓬荜生辉。”

张辽愣了一下,脸上下意识挂上礼貌的微笑,反应过来后立刻更加热情的回道,“公孙将军作战勇猛,威震边疆,实乃我辈楷模,今日一见,辽实在自惭形秽。”

不是说公孙瓒脾气不好吗,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会被晾着,结果一来就这么热情还怪不习惯的。

公孙瓒看张辽就像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草越看越顺眼,别管到底是什么目的,就现在来说,能给他送粮的都是好兄弟。

自从刘虞当了幽州牧,抠抠搜搜八棍子打不出一袋米粮,他就再也没有大肆奖赏过麾下士兵,他的白马义从每一个都是精锐,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兵,如果连奖赏都要靠自己抢,他们还当什么兵,直接撕破脸皮去草原上当马匪得了。

听说冀州去年大丰收,原州牧到冀州的时候特意去 坞走了一圈,董卓老贼的好东西大部分都被吕奉先那家伙带去冀州的消息早就传遍天下,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文远小兄弟一直跟在原州牧身边,如今人已经到了幽州,透露出些许真话不过分吧。

他们兄弟一见如故,若是小兄弟不介意,结拜为异性兄弟也不是不可以,既然原州牧对幽州防线那么上心,那么他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粮草,能不能多借点?

公孙瓒拉着张辽走进书房,连坐都没有入座,直接勾肩搭背哥俩好,为了粮草他也是拼了,反正接下来是要给刘虞找不痛快,把刘虞给挤兑走,幽州还是他自己的地盘。

张辽自小在军中摸爬滚打,最不怕的就是自来熟套近乎,公孙瓒热情,他就能更热情,反正不管怎么样,吃亏的都不会是他,“公孙将军这话说的,幽州民殷富足,以公孙将军在幽州的名望,将军想要粮草,刘幽州还能不给不成?”

他要不给,你们俩不继续处不就是了,谁离了谁都能过,刘虞在幽州几年,你公孙瓒在幽州又是几年,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公孙将军认怂。

这年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朝廷自身难保,刘伯安这个州牧没有朝廷当后盾和摆设没什么区别,他手里没有兵,还能打得过公孙将军?

话说到这里,他也不藏着掖着了,也就看在他们是一见如故的好兄弟的份儿上,换成别人他才不会主动揽这个活儿。

咱就是说,如果将军实在受不了压迫要奋起反抗,他就回冀州请求主公再支援些粮草,他们家主公心善大方,有他在其中周旋,再支援公孙将军几千石粮食不在话下。

嘿,多大点事儿。

第87章 烽火不熄

*

刘虞来幽州这几年,内政治理做的无可指摘,不看他和公孙瓒的私人恩怨,幽州百姓的日子的确比前些年好了不少,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在幽州迅速积累名望。

公孙瓒强硬,刘虞怀柔,对乌桓、鲜卑等外族来说,他们当然更喜欢广施恩惠的邻居,如此一来,公孙瓒在幽州的地位更加尴尬。

张辽对幽州的情况心里门儿清,如果他是刘虞,他也不乐意让公孙瓒继续做大,这家伙平日里的作风和贼匪无甚区别,心情好了去打乌桓、鲜卑,心情不好了就放任部曲侵扰百姓,也就没人管的时候能这么放肆,幽州牧换成谁他都不能继续嚣张。

但是现在刘虞成心和他们家主公过不去,敌人的敌人能拉拢的一个都不能放过,他当然要和公孙瓒一起谴责抠门抠到让自家人都过不下去的刘幽州。

张文远的嘴皮子堪称军中翘楚,公孙瓒对刘虞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两个人心领神会心有灵犀,短短一会儿已经进展到设坛结拜的地步,要不是田豫艰难的插进去阻拦,这会儿外面院子已经摆好祭坛了。

田豫跟在公孙瓒身边的时间不长,不过就算时间不长,也足够让他摸清顶头上司的性子,他这上官非常好相处,前提是第一眼能被他看得上眼。

只要第一次见面没问题,别干太离谱的事情,相处下来就都没什么事儿,如果第一眼看不顺眼,那完了,接下来不管怎么阿谀讨好都没用,甚至可能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弄巧成拙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现在这情况,张辽张文远就是第一种情况,可惜是装出来的。

田国让不知道两个人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结拜,话赶话说几句没什么,真要结拜那还得了。

巧了,张辽也是这么想的。

他年纪轻轻大好年华,只要不撞上吕奉先,在军中走哪儿都是老大,当老大当的正开心着呢,干什么非要上赶着结拜给别人当弟弟。

别的不说,只论本事,他觉得他在幽州同样能打得鲜卑、乌桓落荒而逃,给他同样数量的兵马,他打的仗不一定比公孙瓒差劲。

两个人“惺惺相惜”,俨然已经是生死之交的架势,要不是晚上还有接风宴席需要准备,他们恨不得拿酒水到书房来痛饮三百坛。

田豫木着脸看着他们家将军将人送走,搓搓胳膊揉揉脸让自己打起精神,等他们家将军回到主位坐下,这才稳住声音开口提醒道,“将军,张文远笑里藏刀,将军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