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

如果张辽没有从中作梗,他现在就亲自带兵把那乱成一团糟的幽州打下来。

枉他之前觉得张辽看上去比吕布稳重,现在看来都是错觉,这哪儿稳重了?

*

晚春四月,群芳吐蕊。

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窗在房间内投下一片阴影,原焕看着自中山、常山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眸中带了明显的笑意。

张辽那小子实在是能耐,让他带兵打仗简直屈才,不如弃武从文,以后跟在他身边专门和文臣斗智斗勇,也省得浪费他那一身才华。

公孙瓒和刘虞不和已久,他以为这俩人还能再纠缠两年,结果张文远一出马,这下可好,俩人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摆开了阵势就要开打。

两个人都是朝廷封的官,和讨贼剿匪这种不用费脑子就能找到正经理由的战事不同,他们想开战,明面上也得找几个合适的理由。

这不找理由不要紧,一找理由发现对方心里竟然这么想自己,本来五分战意愣是给激出了五十分。

刘虞嫌公孙瓒穷兵黩武,又气他公然劫掠百姓,还不止一次把给鲜卑、乌桓的赏赐抢走,索性已经要撕破脸皮,弹劾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忌公孙瓒的脸面,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一股脑儿抖搂了出来。

公孙瓒最看不惯的就是刘虞对鲜卑、乌桓那些胡人都比对幽州的将士好,他们幽州将士拼死拼活的守城抵挡胡人入侵,凭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赏赐还让胡人给得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儿,反正他把话撂这儿了,刘虞敢赏,他就敢抢。

说什么他不顾朝廷颜面劫掠百姓,他还想告发刘虞办事不利不配当幽州牧呢。

两个人接连上书互相弹劾,连朝廷都让他们给搞蒙了,长安城里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王允许久没有关注过外面,猛不丁的收到来自幽州的弹劾,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满头雾水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召集朝臣商议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幽州离长安那么远,刘虞和公孙瓒就是打起来朝廷也没法派兵镇压,有矛盾自己解决不就行了,还千里迢迢送到长安来请外人公判,他们又不在幽州,拿什么去判对错?

刘伯安往日行事稳重,在北方颇有名声,怎么忽然间跟毛头小子一样,朝廷如果能管得了这种事情,如今的天下还会乱成这样吗?

王司徒在小皇帝面前走了个过场,分别给公孙瓒和刘虞下了两道诏书,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其实半点用处都没有,总之就是又把球抛回去了。

郭嘉这些天忙的很,眼底黑眼圈很是明显,听完他们家主公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刘伯安优柔寡断,此战必败。”

荀 慢条斯理点点头,“对敌人过于仁慈,只会害了他自己。”

“公孙瓒和刘虞即将开战,文远留在那里不太合适,传信让他回来。”原焕无奈的摇摇头,幽州的战火暂时烧不到他们身上,目前最要紧的还是黑山贼,“伯符和子义深入太行山已有半月,现在情况如何?”

黑山贼和黄巾贼本质上无甚区别,只是张燕比黄巾各部首领更懂得空手套白狼,摇身一变披了层官兵的皮,如此才没像黄巾贼一样被各方围剿。

黄巾贼是流民组成的混乱部队,黑山贼的组成和黄巾贼差不多,除了张燕亲自率领的精锐,其他绝大多数都是手无寸铁的流民,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身边人一起成了外人口中的贼寇。

太行山里没多少东西,他们以前可以仗着人多劫掠郡县,现在的情况和以前大不相同,想抢粮食也没地方抢,山里的寨子全都人心惶惶,再不抢一波粮食,底下的人迟早全部跑光。

张燕也不想在吕布眼皮子底下劫掠冀州,他原本想的是主动投诚,养活数量庞大的黑山军不容易,冀州粮草充足,用官府的粮草帮他养兵简直是无本买卖。

他怎么着也是朝廷亲封的平难中郎将,有资格管理黄河以北太行山区的政务,还能举荐孝廉派遣计吏进京述职,身份和州牧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袁氏掌管冀州,他主动退一步,以武将的身份投靠州牧,总不至于连个郡县的官儿都捞不着。

只是没等他拿定主意,幽州牧刘虞就先联系了他。

以武将的身份投靠冀州,还是拿下冀州自己当一把手,两个选择放在面前,不用想也知道要选第二个。

如果让张燕自己攻打冀州,他其实没多少底气,但是有幽州给他提供粮草,粮草方面没有后顾之忧,以他黑山军百万之众,对上吕布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吕奉先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骑兵在山里施展不开手脚,猛虎难敌群狼,数万大军一拥而上,纵然是勇冠天下的吕奉先也得认栽。

常山郡和赵郡的太守都是他的人,郡县的官兵不会妨碍他行事,中山郡的重兵需要防备幽州,如此一来,双方开战会输的不一定是他。

富贵险中求,公孙瓒之前只肯让出半个冀州就让张燕全力相助,如今刘虞开出整个冀州的条件,别说攻打常山郡,就是让他立刻攻打邺城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