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纸就直说,他又不会亏待身边人,这么弯弯绕绕不会显得更聪明,只会让人觉得他大概是被热傻了开始说胡话。
郭嘉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知我者,主公也,听说城里的作坊最近又制出一批柔软不印墨的纸张,闻起来还带着淡淡的竹香,主公这儿还有吗?”
“为了几张纸,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原焕无奈叹了口气,从书案下面的暗格中拿出一摞裁剪好的纸递过去给他。
匠人们还在琢磨更加便宜耐用的造纸之法,整个邺城的造纸作坊加起来产量也没多高,只私底下通信写字还可以,推广到官署书院还要再等等。
目前技术水平没那么高,想推广也造不出那么多纸。
郭嘉成功从他们家主公手里薅走好东西,喜笑颜开高兴的很,小心翼翼把那些来之不易的纸张放好,然后摇头晃脑神神叨叨的回道,“嘉岂会因私废公,主公莫要血口喷人,只是这两日的公务略有些多,这些都是需要主公亲自处理的事情,即便没有嘉亲自送来,稍后也会送到主公案上。”
他又不是傻子,竹简如此沉重,他只是个弱不禁风的文人,如何搬得动那么多竹简,当然是让侍卫们抬到门口,然后再由他亲自送到主公跟前。
他可不是故意在主公面前献殷勤谋求好处,单纯只是怜惜侍卫抬久了肩膀酸,主公不要胡思乱想。
郭祭酒义正言辞的说完,想起过来时看到的几个传令兵,眼珠子一转继而问道,“主公方才派人出府,可是志才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都瞒不过奉孝。”原焕笑着摇了摇头,把桌上戏志才和孙坚送来的信递过去,不再揪着那几张纸不放,算是让他成功转移了话题。
郭嘉扫完心上的内容,啧了一声还回去,“陈王心浮气躁,难成大事。”
原焕眨眨眼睛,“还有呢?”
郭嘉疑惑的看过去,“还有什么?”
“没什么。”原焕遗憾的将信放好,他还想着郭乌鸦又要开始他的乌鸦嘴,“难成大事”之后要跟个“如何如何而死”,这么戛然而止还真有点不习惯。
郭嘉狐疑的看着他们家主公,总觉得这人的反应有点奇怪,再仔细一看,他们家主公依旧和往日一样温润清雅宛若谪仙,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感觉更奇怪了。
原老板笑的温柔,抿了口热茶将话题拉回来,“陈王刘宠意图以陈国为根基图谋天下,豫州郡县无人是他的对手,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刘姓宗亲可以合作,别人也可以。”
光靠一方势力难以抵挡来自周围的敌人,可若是他们不只一方,而是好几方呢?
远交近攻这种良策,放在什么时候都很有用。
自古以来合纵公敌败多胜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联合起来往往不是万众一心,而是互相拖后腿。
相反,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再多势力联合起来也能逐个击破。
郭嘉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刘宠不是乌程侯的对手,对付一个小小的陈国用不着找人合作,对主公而言,如今的敌人除了陈王刘宠,就只有……”
司徒王允。
亦或是,长安朝廷。
郭祭酒心里闪过天下各方势力,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西凉?主公要借西凉兵马逼迫朝廷东迁?”
原焕笑吟吟摇头,“只是凉州近来日子过的惨淡,我等不忍凉州百姓挨饿受苦罢了,怎就成了奉孝口中那等不忠不义之举。”
郭嘉:……
行吧行吧,主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这是个小小的从事祭酒,也没他说话的份儿。
郭嘉对这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主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果然人不可貌相,只看这人的模样,谁敢相信他能说出刚才那等不要颜面之言。
私底下还老是说他脸皮厚,分明他们这位主公的脸皮更胜一筹。
郭奉孝心里嘀咕着,面上丝毫不显,甚至还有些兴奋,“主公接下来想干什么?”
冀州地广粮多,如今黑山贼已经平定,正是干大事的好机会,他们再慢慢吞吞只专注于内政,外头以为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指不定有多少人想从他们身上撕块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