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位匆忙,该有的登基大典什么的全都从简,董卓只想要个听话的小皇帝,根本不在乎他活的怎么样,当时战战兢兢生怕落得和皇兄一样的下场,也无心关注其他。

董贼当政,以他年纪小为理由取消了上朝,之后迁都没多久,袁氏在长安城的族人就惨遭屠戮,他对那件事情有所耳闻,被董卓的心狠手辣吓得半夜睡不着觉,只顾得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迎来屠刀,更没有心思注意别的事情。

所以到现在为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袁卿家。

以前只听过名字,现在见到真人,才意识到传闻中袁氏子风雅矜贵举世无双的形容没有夸大,只恨他自己学识浅薄,描绘不出见到的万分之一。

原焕走下台阶,来到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少年皇帝跟前恭敬行礼,“陛下,外头风雪寒凉,长途跋涉难免劳累,恕臣准备不周,还请陛下先到府上歇息,等雪停了再为陛下准备行宫别院。”

他费劲吧啦的让袁术把“邺城行宫”改回正常的府邸,现在还是要再弄个行宫别院出来,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直接换地方住,也省得接下来麻烦。

那会儿险些被金灿灿的宅子亮瞎了眼,完全忘了还要迎天子入邺城的事情,都是袁术那臭小子胡来,回头还得再教训一顿。

刘协呆呆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如梦初醒赶紧摆手,“卿家不必麻烦,朕不用行宫别院,切莫征调百姓大兴土木,冬日天寒,应让百姓休养生息。”

“陛下说的是。”原焕微笑着应了一声,声音清润如同春日暖阳,笑意盈盈令人如沐春风。

嘴上答应归答应,宅子该收拾还是得收拾,他没袁术那么大手笔弄什么金屋,但是让小皇帝住的舒服顺心却不成问题。

刘协慢慢跟着走上台阶,担心不小心碰到仙人一样的袁卿家再让这人当场羽化飞走,走路也不肯离太近。

原焕在前面带路,走了两步发现小皇帝落后太多特意慢下来,结果他慢小皇帝更慢,不管怎么走,他们二人中间都隔了一人的距离。

他做了什么?小皇帝为什么这么怕他?

原焕无奈笑笑,小皇帝初来乍到,防备心重很正常,刚到生地方就表现的跟在自己家一样才奇怪,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反而要怀疑小皇帝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府上已经准备好热水,侍女仆从低眉顺眼带天子去客房洗漱解乏,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长安和邺城距离不近,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艰辛,先养好精神,养好精神再说其他。

原焕温声细语让人带小皇帝去休息,跟在小皇帝身边的侍卫和宦官也分别安排院落,这几天先在府上暂住,等过几天收拾出另外的宅子,再让天子单独居住。

小黄门和侍卫们分别被带下去,看到热水热饭激动的热泪盈眶,很快将其他人抛之脑后,人高马大的卫固卫仲坚走在几个年纪不大的宦官中显得格格不入,挠了挠头试图和他们一起走,结果刚走两步就被带去了别的地方。

原焕脱了沾了风雪的大氅,修长的双手在炉子上烤着,燃烧着的火焰衬的他的双手更加苍白,出门不好带手炉,身上裹了好几层也感觉不到暖意,再这么下去,他下次出门怕不是要随身携带火炉。

“小皇帝来的匆忙,主公让文若和公与去迎接也无妨,何必非要折腾自己?”郭嘉抖抖身上的雪,怕把寒气儿过给他们家主公,身上暖和起来之前甚至不敢靠太近,这年头像他这么贴心的人已经不多见了,看那吕大傻子,刚从城外回来就往主公身边凑,还嫌主公天天喝的汤药少是吧。

吕布被硬扯着拉到屏风底下,虎着脸看着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的郭奉孝,捏捏拳头想揍人。

郭嘉扯扯嘴角,拍拍这家伙身上那比冰溜子还冻手的盔甲,冷笑一声先发制人,“奉先将军身强体壮,主公却受不得寒,凑那么近冻着主公,奉先将军会亲自煎药不成?”

吕布张了张嘴,梗着脖子为自己辩驳,“本将军哪儿凑得近了,明明离主公还有老长一段距离。”

嘴上说着不服气,身体却非常诚实的又往后撤了两步,生怕真的把寒气儿过给他们家主公,让郭奉孝这家伙挤兑两句不碍事,害主公生病他可就罪过大了。

沮授脚步沉重从他们身边走过,神色复杂看了看吕布,再看看郭嘉,最终落到他旁边的荀 身上。

荀 无奈的摊摊手,这两个家伙整日斗嘴,不知道那句话戳着他们心窝子就能吵起来,连刚进书院读书的小公子都比他们稳重,要不是主公身边缺不得他们,他甚至想提议把人派出去一个。

别管派谁出去,只要能走一个,剩下那个就能消停下来。

一个个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那么不爱惜颜面呢?

郭奉孝揉揉鼻子,掩袖打了个喷嚏,咳嗽两声看向荀 ,“文若,你是不是又念叨我了?”

荀 从容自若的摇摇头,“奉孝可能是在外面站的时间有点长,不小心受了凉,待会儿让侍女送碗姜汤过来,着凉不是小事,万一发病就不好了。”

郭嘉:!!!

“那什么,嘉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说了一句,荀文若为什么这么害人,他不说了还不成吗?

郭奉孝改口改的迅速,可惜已经晚了,他们家主公听到他们的话已经派人去煮姜汤,在做所有人一人一碗,谁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