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江东离关中何止千里,怎么能把别人干的事情按到他们两个小孩子身上呢?
张昭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被两个少年郎找上门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架不住小霸王的嘴皮子实在是会说,身边还有个一看就稳重妥帖的周公瑾,此二人在徐州的时候助他脱身,他现在拒绝的太干脆也说不过去,既然待不惯可以随时离开,不如先遂了他们的愿,当几天官再回去做他的隐士。
孙策和周瑜把人请到丹阳郡全靠他们的能说会道,和吴景解释了无数遍才让他相信他们俩没有带兵杀上门,如果人真的是他们抢回来的,现在怎么会没有半点逃跑的意思?
吴景对这两个看上去稳重其实一点儿也不稳重的小辈彻底没了脾气,好声好气给张昭赔礼道歉,看人家的确没什么生气的意思,于是试探着给了他一个长史的差事。
还别说,有个能干的副手帮忙,身上的担子瞬间轻松了不少。
孙策和周瑜准备再接再厉把张 也劝过来,可惜刚表现出些许意思就被吴景给拦住了,江东那么大,他才刚成为丹阳太守,在丹阳郡稳定之前经不起俩小子这么折腾。
张子布脾气好愿意听他们胡说八道,张子纲可不一定,周边郡县敌友莫辨,就凭他们手底下这点兵可撑不住别人轮番上阵。
小霸王被舅舅按住之后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虽然他和公瑾这两年可以仗着年纪小胡作非为,但是没准儿遇到和他们一样流氓的人不把他们俩当小孩儿看,到时候挖坑把自己坑了多丢人。
反正他们俩在外面那么长时间也没闲着,回邺城之后请功表能写老长一溜儿,今年把事情干的差不多了明年就没事儿干了,不如把张 留到明年。
江东士子多,学风也不错,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他们俩将来被派到江东做官,世家大族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顾、陆、朱、张,要拿哪个下手呢?
要不是还是张氏吧,左右张昭张 都姓张,一笔写不出两个张,没准儿他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大家都姓张,以后当同僚也能亲近几分,就这么定了。
孙伯符斗志满满,恨不得现在就能拿下江东,奈何年纪摆在这儿,他也就只能想想。
吴景刚成为丹阳太守不久,正是忙碌的时候,如今朝廷的政令传不到州郡中来,各路诸侯提拔手下人都是派人给朝廷送个信儿,也不管朝廷那边是什么意思,信儿送出去了就当朝廷同意了。
丹阳太守吴景是乌程侯孙坚的妻弟,丹阳都尉孙贲是乌程侯孙坚的侄子,俩人都是孙坚举荐过来的,有乌程侯当后盾,暂时没人敢找他们麻烦。
丹阳郡的位置好,西边是庐江郡东边是吴郡,北边是九江郡和广陵郡,南边是豫章郡和会稽郡,最重要的是,这儿是徐州牧陶谦的老家,陶谦手下那几千压箱底儿的丹阳兵就是从这儿带出去的。
孙策和周瑜来扬州后直奔丹阳而来,就是怕吴景守不住丹阳再让别人占了便宜,扬州刺史陈温在世的时候威望足以让扬州各郡信服,陈温一死,朝廷又没有派新刺史过来,扬州十一个郡国能分出十一个势力出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们不尽早下手,等陶谦和刘表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更何况江东这边世族和山民本来就不好相处,先占个地盘慢慢来,什么时候主公腾出手来什么时候再办大事,现在先把目标放小一点,守住丹阳就是胜利。
小霸王天天眼馋舆图上的扬州,周瑜就不一样了,他不光眼馋扬州,他连徐州一起都馋,主公让他们两个出来历练,在老家历练多没有意思,要去个新地方打拼才更能显出他们的能耐。
吴景天天最头疼的不是治下山贼作乱,也不是笑里藏刀的世家大族,而是这两个一眼看不住就想惹事的小辈,“眼看着就要过年,丹阳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俩还是收拾东西去邺城吧。”
他只有那么大点儿能耐,丹阳一郡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小孩子精力旺盛,外面更广阔的天地才适合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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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一眨眼跑的没影儿,初雪之后天气很快冷了下来,天边的雪花瞧不见尽头,城池被铺上厚厚的被子,远远望去如同巨兽沉默的趴在荒野之上。
原焕身上的衣服向来比别人厚,这些天大雪封山,吕布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军营已经不够让他发泄旺盛的精力,隔几天就带上弓箭跑去城外的林子里打猎,想着趁天冷猎几只老虎豹子做皮衣大氅。
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老虎豹子吃的太饱不乐意出门,打猎打了近一个月,最大的猎物只是头野猪,虽然冬天的野猪和老虎豹子一样危险,但是野猪皮做出来的衣服总有点不好看。
吕大将军嫌弃的不行,把野猪带去城外军营给将士们加餐,然后揣了一窝兔子回城,本来想着给他们家主公做件虎皮大衣,结果没有老虎只有兔子,还是给闺女做兔毛围脖吧。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往来于各地的商队明显减少了很多,大雪封路之后官道上的行人也少了不少,破风而来的骏马在雪天里格外明显。
冬日里书院放假,官署在年前也要休息,一年到头难得有清闲的时候,原焕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凝神香的气味,窗子关的紧紧的也看不出是早是晚,翻翻手里新印出来的《春秋》只能叹息。
人果然不能闲,忙的连轴转的时候身体没事,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一觉醒来却是头昏脑涨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还想着趁书院放假了带几个小家伙出去玩,现在可好,别说出去玩,能在过年那天从床上爬起来都是他有本事。
他以为他只是睡了一觉,睁开眼睛看到哭的稀里哗啦的袁 小家伙,又闻到身边浓重的药味,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身体的不对劲。
这两年有疾医时刻看着,他自己吃药诊脉没有掉以轻心,除了换季时有些着凉咳嗽便再没有卧床不起过,突然生病还真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