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焕对小家伙的撒娇向来没有办法,小孩子调皮和他讲道理就好,讲不通再上手揍,“书院里有不少竹林,为什么祸害别人院子里的东西?”
“我们想和士孙先生商量,只是士孙先生不在。”袁 理直气壮的反驳,手里拿着他爹腰封处挂着的玉佩不撒手,“阿爹你知道吗,竹子有好多种类,不是每一种都能吃,现在已经是夏天,只有士孙先生院子里的竹笋长的最好,那可是我们精挑细选挑出来的地方,谁知道最后挑出来的竹笋还是不好吃。”
“书院里有人做饭,哪里需要你们亲自挖竹笋?”原焕摇摇头,屈起指头在小家伙脑袋上敲了一下,想玩就直说,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袁 小公子很不赞同这种说法,抓着他爹的手指语重心长道,“阿爹,我们要自食其力,不能坐享其成,挖竹笋很累的,比扎马步还累,我们挖的时候谁都没有先放弃,把整片竹林全挖干净了才停手。”
“把整篇竹林都挖干净了,然后又给人家种回去,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原焕有些哭笑不得,“以后想吃什么直接说,咱们家还没有穷到让你挖竹笋的程度。”
“其实也不单单是想吃竹笋。”小家伙回味着竹笋炒肉的味道,想到铁锅打造不易,摇摇头表示他其实很好养活,不像书院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仗着家里有钱就各种挑剔,还拿孔夫子的话来欺负人,“阿爹,干农活可以锻炼力气,我们书院里好多人力气不够,今年秋收的时候加个干农活的课怎么样,让他们知道爱惜粮食才好。”
“他们?今年新招的那些年轻人?”书院制度走上正轨之后,原焕对那边便减少了关注,天下未定,不能把世家得罪的太狠,有想把家族中的年轻子弟送去书院的,只要学问看得过去,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好拦着。
现在看来,那些人对书院依旧不太友好,试探了几年之后还是坐不住开始想挑事儿,能忍到现在也不容易。
袁 毕竟还小,太深奥的事情他不懂,但是他知道仗势欺人肯定不对,还什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什么“食殪而 ,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谁家平时吃饭跟祭祀一样讲究,他们不嫌累吗?【1】
老父亲饶有兴趣的听儿子吐槽,听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有这些吗?”
“他们倒是想更过分,可惜没有时间找事儿。”说到这里,小家伙立刻精神了起来,“阿爹阿爹,我师兄超凶你知道吗,书院里所有的学生都不敢招惹他。”
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们只敢欺负家世不如他们的人,要不是他偶然间听到,还不知道书院里竟然有欺负人的事情发生,机智如他当即去老师的书斋里把季 师兄带过去,再然后,那些人全部被骂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缝钻地里。
如此机智,不愧是他。
“那些人交给崔季 来管正好,在书院里不好好读书,将来离开书院也不会好好做官,只是挨几句骂而已,罚的有些轻了。”原老板面上带笑,只是笑容不似往常那样令人如沐春风,“ 儿刚才的提议不错,书院里的学生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过这些事情书院自己安排就行, 儿有心提建议的话,明天阿爹带你去荀家转转,好让你和文若先生学学怎么写东西。”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加油你可以。
袁 小公子听的目瞪口呆,“阿爹,我还没到学写策论的年纪,也不用学写公文。”
书院里那些比他大十好几岁的人都不一定会写那些东西,他只是一个比寻常人稍微聪明了一点点的小孩子,就算聪明也不能让他学那么早,这叫、这叫揠苗助长。
阿爹不能太过分!
小家伙也不是不愿意学,就是想撒娇而已,平时在书院里需要稳重大度,不然在一帮平均年龄比他大十五岁的同学中真的很明显,在外面为了面子要保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最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在家可不用那么麻烦,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袁 小公子在他亲爱的父亲跟前磨叽了好一会儿,这才假装不情愿的应下,一边玩着他爹的手指一边问道,“阿爹,告老还乡不都是自己上书吗?为什么士孙先生能替他的父亲告老还乡?”
他知道士孙先生的父亲在青州,听说还是个大官,俩人又不在一起,士孙先生想要告老还乡可以直接自己说,信件送到士孙先生手中和送到官署差不多,何必转手多此一举?
不明白,想不通,太难懂了。
“他们父子情深,你们士孙先生在书院教书可以养家糊口,不忍老父年迈还要操心政事,便自作主张帮他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原老板笑得更加温和,腾出来一只手捏捏儿子的小脸儿,“ 儿以后如果舍不得阿爹受苦,也可以帮阿爹告老还乡。”
袁 :???
是这样吗?
为什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老父亲满眼纯良的看过去,“有哪里不明白吗?”
袁 缓缓摇头,“没有,只是在想阿爹告老还乡要去找谁。”
他没有记错的话,冀州最大的官就是他爹,虽然天子现在住在邺城,但是那家伙并不管事,干活儿的还是他爹,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皇帝没事儿只会给他爹惹事,那么大的人了还没他一个小孩儿省心,不喜欢。
回神回神,现在不是说那个小皇帝的时候。
冀州最大的官是阿爹,阿爹不乐意继续当官,谁来接任他的差事?
小家伙越想越懵,松开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自己,“阿爹的意思难道是……”
无良的老父亲安抚的揉揉儿子的脑袋,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更让人害怕,“ 儿如此聪慧,阿爹也能放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