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不起眼的马车在城门关上之前慢慢悠悠朝城外而去,官道上行人不多,仅有的几个商贾脚步匆匆,生怕赶不上进城只能露宿野外。

司马懿赶着车往前走,临到紧要关头有些紧张,“乌角先生,这次真的没问题?”

左慈面红耳赤的拍着车厢,“你再问咱们就回去。”

年轻人一点也不稳重,着什么急啊,不知道越急越容易出差池吗?

司马懿摸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慌,他的预感向来准确,要不就转头回去?

不行不行,最后一次机会,不试试怎么知道真的不行,实在不行他就自报家门,有他之前送去的关中见闻当投名状,司徒大人肯定不会抓他坐大牢。

一夜安稳,第二天一早,东方泛起鱼肚白,初秋的清晨已经带了些凉意,沉寂了一夜的大营瞬间活络起来,巡逻的巡逻做饭的做饭很是热闹。

原焕加了件外衣出来透气,远远看到有个仙气飘飘的道人出现在大营门口,眸光微闪将其他人都喊过来,他没有猜错的话,邺城书坊里那份帮了他大忙的书信就是这人送过去的。

他们不去找,这人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自己跑了出来,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位,是他熟悉的那几个名字,还是史书未曾记载的无名高人。

天色刚亮,各个营帐里的大人孩子就都起来穿衣洗漱,赶路不能睡懒觉,实在困倦可以到马车上睡回笼觉,这个时间点大家都起的差不多了。

吕布起的最早来的最快,听到他们家主公的吩咐立刻带了一堆人悄悄出去,原焕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微扬起,整个人在晨光下仿佛在发光。

门口站岗的士兵在陌生人出现的时候立刻警惕起来,即便对方只有一个人,但是这人的模样着实有点唬人,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左慈摸着胡子,淡定自若的任士兵们打量,心道这才是一般人看见他后该有的反应,他的本领没有出问题,今天稳了,“贫道乌角,遥见此处炊烟袅袅,腹中饥饿来讨口饭吃。”

士兵们也算见多识广,他们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讨饭讨到军营门口的,是他们这次搭的营帐太简陋还是身上的杀气不够吓人,这老道的脑袋没问题吧?

几人面面相觑,正好刚才前去汇报的士兵回来,“先生有礼,我家主公有请。”

左慈:……

他刚刚自报家门,里面的人怎么知道那么快?还是说只要是个道人就能进来?

算了,能进去就行,这时候了还讲究什么。

附近的林子里,司马懿躲在老树后面,看到左慈成功进入军营握了握拳头,眸中满是兴奋,成了。

左慈在门口和守卫说话的时间里,原焕已经和坐过来的荀 等人打了预防针,待会儿来的是个懂得障眼法的道人,不管看到什么都不用害怕,淡定点看他演就是。

袁 对道人的装神弄鬼向来不喜,以前有个张角,后来还有个张鲁,这俩都是装神弄鬼糊弄人的好手,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又想用什么法子糊弄他们。

小公子自己不担心,却担心小伙伴被欺骗,尤其是还没开始启蒙读书的堂弟,小破孩一看就非常好骗,不把人拽结实了指不定一会儿就会被妖道骗走。

秋老虎的威力不比盛夏弱,清早是一天最舒服的时候,他们便没有待在营帐里,而是把食案摆在外面的空地上,多个人只需要多张食案,问题不大。

左慈神色自若跟着引路的士兵进来,长须长眉端的是一副得道高人模样,直到那位温和淡然皎如明月的原司徒出现在眼前,猛地发现那人比自己还要仙气飘飘,差点把精心养护的胡子拽下来一撮儿。

这这这、这真的不是神仙?

前些天司马家的小子带回来几张纸,上面写着司徒原焕天神下凡拯救黎民百姓,不光能呼风唤雨沟通天地,还能驱使野兽协助作战,他当时只觉得是在胡说八道,世上哪儿有能呼风唤雨,也就忽悠什么都不懂的普通老百姓。

他修道几十年,普天之下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能驱使野兽之人或许有,也肯定是用了不为人所知的法子,肯定不是和野兽说话下令,至于沟通天地呼风唤雨,他都做不到,还有别人能做到?

真要有人能呼风唤雨,天底下哪儿那么多灾祸,大汉人口无数,就算几万人中只有一两个能开窍,天下也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总不能所有能呼风唤雨的人都藏在深山老林里不管百姓死活吧。

左慈刚看到那些纸上写的东西时嗤之以鼻,根本没将上面的东西放在心上,甚至还和司马懿吐槽了一番,百姓连吃饭都艰难,识字的人更是没有几个,用这些东西来收拢民心怕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同时发给百姓的免费启蒙书。

好的,破案了,原司徒的确是被气疯了,不然也干不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

不过那些都和他没关系,他只是一个路过的道人而已,司徒大人不走寻常路,他反而更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左慈来之前很自信,他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毛头小子,一次失利不会让他丧失信心,人这一辈子走要跌几个跟头,他这算什么,爬起来继续努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