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权放下毛笔招了招手:“吾儿来的正好,来看看为父的这幅字如何?”
“父亲的字遒劲有力,笔锋雄厚;实乃佳作。”
陆权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弟弟呢?”
陆伯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回道:“进宫去了。”
“今日不是休沐吗?”
“二弟身为御前带刀侍卫职责重大,况且……”
“什么?”
“听说蓁蓁殿下欲搬到外府居住,二弟怕是去帮忙了。”
陆伯言口中的“蓁蓁殿下”便是南宫让唯一嫡出的女儿南宫静女,于三年前被册封为蓁蓁公主,并在宫外敕造了一座规模堪比亲王的府邸。去年公主府就已竣工,但南宫让不舍爱女多留了一年。前些日子南宫静女吵着要搬出宫,父女俩为此还僵持了一阵,但南宫让还是答应了。
陆权沉默片刻,陆伯言亦安静的立在父亲身侧等候着。
良久,陆权轻叹一声:“再过两个月便是春闱了,可有把握?”
“父亲放心,孩儿已成竹在胸。”
陆权点了点头,注视长子良久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自幼聪慧勤勉,不像你弟弟只喜舞枪弄棒。此次若能金榜题名定可一展大志,切莫懈怠。”
“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陆权再次沉吟片刻,悠悠说道:“如今四海平定再无战事,我这个太尉也不过是个虚衔罢了。想必再过几年陛下便会旧事重提封我做个国公,为父打算交出兵权颐养天年。”
陆权说完闭着眼睛向后一靠,显出些许疲态。
“父亲!”
陆权摆了摆手:“历朝历代无数忠臣良将都不免‘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我陆家能急流勇退已算是万幸。我老啦,许多事早就力不从心。你是长子日后还要世袭国公之位,撑起陆家门楣,你弟弟心思单纯你要尽到兄长的职责。”
“……是,父亲。”
“去吧。”
陆伯言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书房,眉头紧锁面色阴郁。
不知从何时起,他与陆仲行的关系便不再亲密,甚至对这个一模一样的亲弟弟心生忌惮。
随着年龄的增长陆伯言已经明白他身为嫡长子的贵重之处,可弟弟那张一模一样的脸犹如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他的心上。
陆家兄弟十五岁那年,南宫让为了兑现当初的诺言命陆权携兄弟二人入宫面圣。
南宫让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脸,笑着说道:“两位侄儿容貌别无二致,就连朕都分不清了。”
陆权沉默片刻,便只为次子陆仲行求了官而让长子陆伯言凭科考求仕。直到后来陆伯言读的书多了才明白:双生子之所以被世家大族视为不祥,是因为它是霍乱宗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