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若兰掀开了门帘:“怎么了?”
车夫:“侯爷他久咳不止,您快去看看吧。”
谷若兰二话不说,背起药箱麻利地跳下马车,跟着车夫一路小跑来到了齐颜的马车处。
距离越来越近,谷若兰也听到了齐颜的咳嗽,她听出齐颜的咳嗽声不同一般,声音中带着一种共鸣,仿佛是从胸腔内部传出来的。
谷若兰面色一沉,快速上了马车从药箱里翻出针包,抓过齐颜的手撸起袖子,在几处穴道上扎了下去。
谷若兰把齐颜的胳膊搭在马车座位上放平,跪坐在齐颜身边为她顺背。
大概半盏茶之后,齐颜的咳嗽才慢慢止住,脸上不正常的潮红逐渐褪去,显出原有的苍白。
谷若兰叹了一声:“慢些呼吸,什么都不要想。”
说完收回了银针,齐颜长叹一声靠在了马车座位上,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
齐颜垂下头:“继续赶路。”
车夫:“是。”
……
队伍继续出发,谷若兰看着齐颜脸上的泪痕,又看了看齐颜尚未放下袖子的胳膊。
上面有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青色淤痕,正是之前行针的几个穴位,专管肺部经络的。
正常情况下,针刺穴位患者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谷若兰对自己的针灸手法很自信绝无刺偏的可能,那么这淤痕的原因便只有一个——齐颜肺部的病症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程度,不再仅仅是內症这么简单了。
临行前南宫静女将谷若兰“赐”给了齐颜,并将内廷几乎所有齐颜能用到的药材全都装上了马车,包括齐颜所需要的那味“鹿茸血”,南宫静女直接赏赐了十二匹药鹿还有四名专门的放血工匠,王御医也把所有齐颜用过的药方都给了谷若兰,可以说是替齐颜的身体上了多重保险。
但此时,谷若兰看着默然垂泪双目空洞的齐颜,感觉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行医多年谷若兰深知:求生欲的重要性更胜灵丹妙药。
可是她从齐颜的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儿,更致命的是:心肺相连,伤心则动肺,有肺病的人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
即便是在冷宫,谷若兰都没见过齐颜如此伤心。
纵然相识不深,谷若兰大抵也能感觉到这人性子的倔强和骨子里的傲气,就算是落泪也绝不会示于人前的……
看着这样的齐颜,谷若兰心有戚戚,悲伤顺着齐颜的眼泪也一滴一滴地浇在谷若兰的心头。
谷若兰掏出手帕,迟疑片刻才抬手去为齐颜拭泪,并没有想象中的躲闪,齐颜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人一样,一动也不动。
谷若兰:“你的病适合静养,情绪起伏是大忌。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说:‘动怒和伤心就像一杯毒酒,饮的次数多了会要命的。’你……别这样。”
良久,齐颜才抬眼看着谷若兰,泪水为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渡上了一层晶莹,齐颜喃喃道:“我还有好多话想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