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闲抿了口茶,合着宋翩跹熨帖的话,但觉通体舒泰。
她正要摆出好好教导小公主的模样,就听宋翩跹道:
“想来上京周围应是稳妥的,楚王再如何,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动什么手脚。”
“我还让北军巡视西山寺附近,没得惊扰香客,想来还是算了。”宋翩跹说着,抬首就要唤人,瞧着的确是收回旨意的意思。
封月闲本还未察觉什么,越听神情越为收敛,下意识道:
“慢着。”
“嗯?”
宋翩跹回头看她,眸中压着丝笑意,但凝眉的封月闲并未发觉。
在宋翩跹提到“西山寺”之时,封月闲宛如猛兽敏锐的直觉发挥效用,四五息思索后,她骤然道:
“今天是初一。”
“不错。”宋翩跹颔首。
每月初一和十五,自家恩师孙清都有登山望远的喜好。而他最喜去的,就是西山群中一个八角亭——
封月闲轻轻嘶了口气。
她怎么没想到,她竟没想到。
万一楚王真对恩师下手,当成这次大婚给她的警示,她万死不足以谢罪。
“北军要巡,西山要查。”封月闲沉声道。
“嗯?”宋翩跹啜茶,“为何改变主意了?”
封月闲看向她,眸如寒星,可宋翩跹的眉眼隐在氤氲茶汤后,如云雾染过,柔柔徐徐,看不真切。
真是误打误撞?
以宋翩跹的身份,真能注意到这些吗?
她虽对师父十分孺慕,但近些年重心都在朝堂之上,武将之中,已多日未曾与师父再会,才会在此时疏忽。
连她都会忘却的事儿,宋翩跹竟能周全——
理智上封月闲并不信,但她天性多疑,心中一丝犹疑挥之不去。
她暂且放下思绪,款款起身,轻声漫语:
“稳妥些总没错。”
“突地想起来,有样爱用之物竟忘家里了,我去和饮冰交代一声,少不得要出宫拿呢。”
宋翩跹并不多问,笑道:
“去罢。”
饮冰匆匆出宫,前往北军营传达封月闲口信,只比太子亲卫的旨意晚一步到达。
北军统领谢佑接到太子旨意时,还准备凑合凑合,应付差事——
谁也知道上京附近只有田庄寺庙,流寇猛兽全无,能出什么事?
谢佑甚至和手下人嘲笑太子果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半点不懂军务。
等代表着封月闲的饮冰出现、让他们立即带人前往西山去时,谢佑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