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
东宫对自己的身份竟不做隐瞒,这是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呢,还是即使他到外头叫嚣着,东宫也不惧了呢?
青衣侍婢转身离去,将厢房掩上。
郭肃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在死寂中,陷入沉沉的思索。
在郭肃被晾着的时候,封月闲正在另一间厢房内,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匕首。
房中除却饮雪,另一人是大理寺右少卿朱丘。
大理寺在封宸逸的统率下,一向被封家掌控的死死的,却单留了个朱丘未清理,不时为他们所用,递些误导楚王的消息,也算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封家人”。
今日,是封月闲第一次,对朱丘露出獠牙。
朱丘跪伏在地,眼也不敢抬,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封月闲的一角绛色裙衫。
分明是极妩媚的颜色,在他眼中却带着血腥气般,慑人之极。
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女子!
“……朱大人,可曾想明白了?”
冷媚如烟的声音从上头飘下来,称得上轻柔,却让朱丘狠狠打了个激灵。
“这……您们阎王打架,我……我只是个小鬼,求殿下放我一马,您和楚王,我都得罪不起啊!”
“大人说笑了。”
封月闲声音淡淡,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如谛天音,飘渺冷漠,俯视众生。
“若不是本宫将大人‘请’到此处,待后日群臣宴上,大人得罪起东宫来,想必是不遗余力的。”
朱丘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
“下官不敢,不敢!还请殿下——”
眼见视野里闯入一样东西,朱丘看了眼,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这次飘下的,是封月闲擦拭匕首的那张帕子。
洁白的冰绡帕子,浸漫了大片猩红的血,触目惊心。
离得如此近,擦着朱丘鼻间,轻盈盈落到地上。
他甚至闻得见那股独属于血液的气息,直涌入他鼻腔,让他呼吸一窒。
“朱大人也知晓,本宫出自将军府,解决问题时,不同你们翰林出身的。”
“可太子——不,是公主,公主是个惜才的,她劝本宫,说你们都是读书人出身,自然明白道理。”
几句话,听得朱丘心里忽高忽低,晃荡个不停,没个着落,只冷汗越冒越多。
“若是朱大人执意装傻充愣,今日……”
封月闲话至于此,停了停,朱丘心神紧绷,接着就听见一声利刃划破虚空的风声。
只听着,仿佛都能看到雪亮的刀身,并刀尖那点寒芒。
他膝盖一软,腰脊再不复挺直。
封月闲随手挽了个刀花,垂眸看向朱丘。
正是因为文官满身风骨,自认清风朗月,平日连鸡都没杀过,才这么好吓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