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事他都做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等着他归去的人……
而林三娘生产的那日,若清和傅燕沉同时打了个盹。
若清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坐在黄土坡上,看着远方,不知在看什么。
身边有声音在笑他:“早就跟你说了,就那种出身的人怎么可能不贪金,你到底的错信了他。”
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像是他自己,又不像他。
他听着这个声音对自己说些不好的怨语,只想着那人一定会回来的。
而他等着等着,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终于等到了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
出现的马车踩着风沙,奔跑的样子十分潇洒。
这时一个叫做季庭生的男人拉着一车金出现,朝着他挥舞着手臂,高声喊着——
“路有点长,可我还是回来了!”
随后,男人把一块金放在了他的手中,嬉皮笑脸地表情一收,无比认真道:“我没贪金,我只是走丢了。”
若清自是信他,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苦了你了。”
听到这句,季庭生忽地扬起了头,似乎是不想眼中的泪水落下。最后他笑了笑,坐上他的马车,不知又要走向何方。
目送那辆马车离去,若清醒了。
醒来之后,他觉得自己手里沉甸甸的,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金,一块上面还带着血痕的金。
而他手上那在林老太爷被百鬼分杀后就停止不动的红线,在此刻散开了一根,只剩了两根……
傅燕沉也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天是昏暗老旧的黄,他坐在高楼上,一旁的城墙上有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人面容模糊不清,身姿挺拔,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还扛着一面不小的旗子。旗子在空中飘动,上面似乎还写了什么字。
等到傅燕沉看过去,扛旗的人停下脚步,站在光线不好的地方,朝他喊着:“你说话算话,等我送金回来,你还让我扛旗,这面旗除了我谁也不给碰。”
梦里的他似乎点了点头。
接着那人笑了。
而在他的梦里,那人的身影、周围的建筑、以及那面旗帜都很模糊,只有那人裂开的嘴角,看上去清晰无比。
他记得对面这人是怎么笑得。
接着这人乘着风,挥舞着手中的那面大旗,一边高声喊,一边越走越远。而在风把这人带走的时候,风声里传来他轻快又高兴的声音。
傅燕沉听到这人对他说:“等来世我还给你扛旗,你打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傅燕沉点了点头,只是他还没有说好,那扛着旗的人就被风吹走了。
风带走了属于他的一切,就连面容都是不真切的。
而傅燕沉醒来的时候,身后的破房子里正好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傅燕沉歪着头,不知为何脑子有些浑噩不清。
他一边听着孩子的哭声,一边想着,还好。
还好这人借着林三娘的身子转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