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容扭过头,斜着眼睛瞧着若清,长睫上落着从窗而入的阳光,白皙的脸半藏在黑发之下,好似妆奁里披着晨光的珍珠。
他声音低沉:“我落了下风,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没用?”
“没有,比起输赢我更看重你的安危,你打不过旁人也不要紧,只要会跑就行。”若清说到这里嘴角噙着一抹笑,“跑的时候记得要往我这里来,我现今可是长公主的儿子,谁敢欺负你,我就让青龙卫打回去。”
他说完这句,放下手中的药膏,背对着澶容转过身去摆弄桌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澶容凝视着他的背影,“宗门派出去的那些人没找到傅燕沉,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这是澶容这些天来第一次提起傅燕沉。
若清毫无反应,收东西的动作不停,脸上的表情依然温柔,淡然的仿佛澶容说得不是傅燕沉的下落,而是天气不错。
片刻后,他整理好了药瓶,拿着散放的药材闻了闻,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那些事你就别管了,交与旁人去办吧。”
他只站在澶容的角度看事,说完这句没多久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早前同我说过想要和我隐居,我想了一下,觉得不如过段时间就走。”若清不是临时起意,他认真地说,“你我都是喜静的人,本就对名利不感兴趣,现下你又受了伤,还有了眼疾,做什么也不如以往方便,还是别馋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与掌门提一提?”
“好。”澶容在他如此说后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下来。
闻言若清摆弄着药罐子的手停下。
明明问话的人是他,可他却在澶容答应下来时有些不敢相信。
“你……真的要跟我走?”
“嗯。”
“不管清原?”
“我不是为了清原而生的。”
“那……要是日后魔尊攻打清原……我若只想看你平安,不让你出去,你会只同我躲在深山老林里不问世事吗?”
他问这事的时候有些紧张,本来以为澶容一定会不知如何回答,不料澶容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弄得他心情十分复杂。时间一长,他竟生出了一种澶容就是为他而生的感觉。
好像不管他提什么要求,澶容都会答应,眼睛里也只有他……
“那掌门那里……”
“我不欠清原什么,自入了清原我就一直在为清原奔走,我为清原做的比清原给我的要多。”
他的账算得倒是清楚。
若清唔了一声,还没回话又见澶容起身,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腰,压低声音问:“你想什么时候走?”
澶容心里不是没有顾虑,只是在他心里傅燕沉与禁地加在一起都没若清重要,所以他是真的做好了抛弃一切跟着若清离开的准备,心里也算了一下他离开之后的情势,觉得也许他的离去对清原而言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需要在他不在时推进,加之清原的事如今有人能处理,傅燕沉和怀若楼的事也可以缓缓再说。他如今没有什么压力,自然不会觉得离开清原是什么大事。
若清松了口气,开始琢磨起他们应该去哪里隐居。
可门外的长公主听到这里却笑不出来,连忙走了进来,弯起那双与若清很像的眼眸,轻声细语地问若清:“走什么走,又要走去哪儿?”
她隔开了澶容和若清,拉着若清的手来到桌前,“你外祖母听说我找到了你,高兴了好几日,而她年岁大了,近来精气神越发不好,我前些日子还担心这样下去要遭,好在这时你回来了,连带着她也跟着好了不少。”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若清,尽可能堵死若清拒绝她的话,“这不,这几日给我送了好几封信,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回中都看她,我念着人年岁大了忌大喜大悲,又不知你什么时候会跟我回中都,也就没给她准信,不想惹得她好几天没有好好歇息……”
她说完这些,见若清没有不耐烦,又小心地试探若清,道:“你若无事,不如这几日随我回中都瞧一瞧?”
若清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他在看澶容的眼色,似乎去不去中都澶容的意见比他的意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