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而因为自己帮到了宿枝,此刻他即便丢了一些鳞片,多少也有些开心。因为开心他感觉更累了,也就不管身上的伤口,用袖子盖住了脸,昏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身上很热,接着有人好像在他的耳边骂他。

那人骂得不太好听。

那人不知道他可以自我修复,便拖着他的身体要往外跑,最后还是他被闹得烦了,直接反手抱住了对方的腰,将没有血色的脸埋在对方的腰腹,小小声地骂一句人。

而在闻着对方身上的淡香入睡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没有人问自己受没受伤不要紧,没人看到他废了很大的力气击退百妖也不要紧,没人接受他的改变也不要紧,只要宿枝来找他,他就愿意去做那些会让宿枝看了开心的事情。

往后还有很多年,他总有一日会弄明白他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而他是这么想的。但其实这个时间是没有的。

他醒来的时候,宿枝就坐在他的床边,看着宁水窗外的风景。

业怀知道他还要有事要做,所以并没有想过把他困在这里,但也不愿意就这样放他离去,于是对着他不曾回头的背影说:“我这回也算长进了吧?”

宿枝没说话。

业怀就说:“我是水蛟,银白色的,可好看了。”

“因为帮你,我的鳞片让人抓下去不少,变丑了。”

“这也算是破相了,你要是念着我不容易,走前就把这个贝壳带着,全当还我了。当然,你要是觉得我又动歪心思了,你也可以不收。”

他厚着脸皮和人家撒娇,如此说完又觉得羞耻,就扯过一旁的衣物盖在了脸上,揉了两下,觉得手感不对,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这时他听到宿枝说:“那衣服是我的。”

他身子一僵,不动了。

宿枝又说:“这东西全是水,摸着湿淋淋的,我不愿意拿。”

业怀恼怒地看向他,却见他站了起来,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把贝壳放在了怀里。

他侧过脸,不曾去看过业怀,但确实是对业怀说:“我走了。”

业怀顿了顿,说:“好。”

而除了这个好,他们两个并未再说其他。

一个走了,一个就在他身后看着他。

离开了宁水,宿枝回到了边城,带着林青留下来的兵反了氾河。

远山的门从未开启,他见不到越河尊,就开始自己拿主意,自己着手整理着陈已安闹出来的乱局。

当时聂泷还扶持了一个傀儡,但是威望比起他要差很多,也不如他这般一呼百应。

他下定决心,不能因为氾河的特殊性就放过陈已安。他要把陈已安从皇位上拉下来,他要重新整顿氾河一支,也要找出其他克制饲梦的法子。而这件事他想了很久,在京城的时候就觉得现在氾河借着饲梦把持朝政的事不能继续下去,长此以往,后面出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而如何解放氾河,如何关死饲梦,就是他眼下最要紧的事。

为此他查了很久氾河内部的典籍,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

初代氾河有个兄弟。

但这个兄弟并未活着从饲梦掌控的历史中走出去。

那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氾河克制饲梦,饲梦杀不死氾河的人。

而饲梦在的时候,天底下的妖魔怕被他控制,一直避着他,只任他一人独大。当时唯一敢与他叫嚣的就是潜海的薄辉。而氾河是薄辉的领土,他们氾河的先祖是薄辉领土上某个大家族的旁系,即便当时薄辉拿饲梦没有办法,饲梦也不可能越过薄辉跑到氾河去……

如果这人不是妖魔杀的,他是怎么死的?

如果是病死,或是被人杀了,为何不像记录其他族人的死因一样,把这人也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