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可以为了守护而杀人,为了利益而杀人,为了欺骗而杀人,甚至是为了有趣而杀人,但他偏偏就是无法接受,自己要为了食人而杀人。
所以,不行,不可以吃。
为什么不行。仔细想想很可笑不是吗。进食是为了生存。既然可以为了生存而杀人,为什么不可以为了食人而杀人。人类的进食不是杀戮吗?为什么食人就不行。其实不是已经吃过很多了吗?那些食物在活着的时候不也是人类吗?被别人所杀,被意外所杀获得的食物,和自己杀死获得的食物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不是自己狩猎得来的,吃起来反而要更心安理得吗。
不,只有这个不行。
可是不吃的话会死的,死亡那么可怕。不是千辛万苦才从那里逃出来吗?这样死掉真的可以吗?还记得自己付出过多少代价吗?死掉的话一切都毫无意义了,只为了这可笑的坚持。
不,他是有理由要坚持的。
理……由……是什么呢?
面前的视野扭曲变幻着,鲜活的食物的触感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咬下去……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那是分界……
什么分界?
贺凉……和,江望……
不吃的话,会死啊。死掉的话,也可以吗?不是有一定要达成的目标吗?
目标……
是啊,目标更重要吧。
目标。
吃吧。
张大的口,狠狠地咬下,带着全然妖魔的贪婪。
骨骼在利齿下咯吱发出一声脆响后断裂,鲜红的血液飞溅,随即便连着骨肉被囫囵咀嚼咽下,犹如终于抓到目标的水蛭般,跗骨的头也不抬的掠夺。
一场饕餮盛宴。
随着鲜血骨肉入喉,灼烧般的饥饿感缓缓褪去,被压制至深处的理智,一丝一缕地连结汇聚,咯吱咯吱地开动名为思考的机器。
咀嚼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咬合的力度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染成鲜红的视野,慢慢地恢复清明。
口中,是至极美味的佳肴。已然饱满的胃仍在不知餍足地渴求着更多。
眼前,是村民放大的惊骇面孔。头颅仰着翻着死滞的白眼,脖颈前一片的血肉模糊,可见森白的断骨。
死……?
我……杀了他?
我……吃了……他?
原来所谓的原则,其实,就像琉璃一样容易破坏掉。
美丽的,梦幻的,不切实际的,容易破碎的。
“啪嚓”的一声,就不见了。
这样简单,让从前的坚持显得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