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伪装得再像人类,现在的我,仍然是以人类为食的妖魔。我对无谓的杀戮没兴趣,但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会对人类手下留情。叶牧,妖魔和人类不同,是实力决定一切,胜者为王的种族,也是阴险冷酷,毫无血缘温情的种族。我不相信妖魔的承诺,但它们的这种特性却很方便利用。只要有相应的实力,努力爬到足够的地位,到时,想杀的人我会亲手解决掉。”
“需要帮忙吗?”叶牧只是平静地问道,目光坦然,“两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总归要比一个人多。”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现在的气氛并不适合继续追问下去。
杀了想杀的人之后的“将来”,江望,你又打算如何自处呢?
而且……
江望,你真的能彻底舍弃人类的身份,对做过的事情毫不在意吗?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渴望血肉而失控的境地,以为自己吃了人的时候,你的失态又是为了什么?
刚才的那番话,你是在告诫我,还是在告诫……你自己?
答案如何,就让我自己来确认吧。
我想更多地了解你。
江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谨慎地评估这番话的分量般审视着叶牧。再次开口时,第一次彻底褪去温和的表象,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性格中危险的一面来。
“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说,我原本并没打算让你搀和进来。”冰冷的手抚上叶牧的脸颊,从说话的声音中分辨不出情绪,“不过既然说了,即使你以后想收回,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让我先了解一下未来同伴的实力吧。我来这里想要解决的仇人到底是谁,想必你已经有些眉目了。三天后,我会杀死那个人。以那个时刻作为分界,在此之前,不拘手段,你能查出这城中的疫病,缘起于何吗?我拭目以待。”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林地中,叶茗正躺在软绵绵的羊背上,手里捏着一枚圆滚滚的褐色药丸子,举起手对着太阳细细查看。过了一会儿又收回手,把它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立刻嫌恶地拿开老远,但是目光仍旧死死地盯住它不放,小眉头几乎要打了个结,十分苦恼的样子。
明明用的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原料,做成药丸后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但是为什么闻上去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烦恼地把药丸顺手扔掉,翻了个身趴在羊背上,看着储备粮慢悠悠地吃着地面的青草,叶茗拖长了声音,自言自语地抱怨道:“爹爹~快点儿回来吧。”
连平时最喜欢的制药都提不起半点儿兴趣,闲得快要长出蘑菇来了。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觉得手腕那里有些异样。叶茗轻抖了一下手腕,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就从袖中抖落了下来,被他一把抓住。
叶茗拎着小蛇的尾巴提到眼前,和它盯了个对眼。这才懒洋洋地说:“你也这么觉得吧?”说着抖了抖手,让它看起来像是附和般地颤了颤头。
翠绿的小蛇不满地吐了吐信子,徒劳地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发出了抗议般的嘶嘶声。
叶茗却好像心情好了一些,感兴趣地伸出手指,想要摸摸翠蛇的小脑袋。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安慰道:“不要寂寞,爹爹有事情要做。我会陪你玩的。”
翠蛇嘶嘶叫着拼命地闪躲,眼见着避无可避时,异变瞬间发生。
原本纤细的蛇身像是吹了气般瞬间膨胀变形起来,五官凸显,鳞片褪去,四肢舒展,毛发生成,衣饰浮现。
“小石头你够了!”
随着一声忍无可忍的大声抱怨,取代翠蛇出现在那里的,是个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绿衣少年。一头四处支棱的黑色短发,吊眼尾部带着一抹天然的暗红,本是算得上俊俏的五官,脸颊上却覆盖着两道巴掌宽的细密绿色鳞片,从脸侧一直延伸到脖颈,直至没入衣襟,使得整副形容都有些可怖起来。少年气恼地瞪着叶茗,龇牙咧嘴地从他手中把衣摆拽出来,一对尖尖的虎牙白森森地泛着光。
脊背上突然增加的重量让原本悠闲地吃着草的储备粮吓了一跳,“咩”地直起身来,拼命地在原地转着圈儿扭头向后瞅,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叶茗一瞬间也多少吃了一惊,紧接着却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恍然道:“是了,你早就可以化形了。”说着便觉得很无聊般地移开目光,在颠簸的羊背上拱了拱,换了个安稳点的姿势继续没精打采地趴在上面。
储备粮:等等!这种事情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本来以为只是一条有些灵性的小蛇,平时也从没见它说过话。现在却突然化了形,还一副和叶茗很熟的样子,是怀着什么居心?储备粮一急,咩咩叫着转圈转得更欢了。
“那种事现在不重要。小石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绿衣少年手忙脚乱地扒在羊背上让自己不要掉下去,把脸凑到叶茗面前,一脸严肃地说。
一声嘹亮的清啸,随着突然席卷的狂风,林地上暗了下来。黑色的鹏鸟倾下充满压迫感的身姿,金色的瞳眸锁住了那个绿衣少年。
迦罗:汝,有何用意?
来自血脉的被天敌盯上的恐惧让少年哆嗦了一下身体,但他撑起身,仍然逞强地努力让自己仿佛毫不畏惧般地笑了起来,如果能让说话的嗓音不带着那么些颤抖的话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