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溪明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也间接折磨易阿岚。一切根源都是那个死了很多年但阴魂不散的易云山。
他们之间从来没开诚布公谈过性向的话题,两个人都默契而小心翼翼地绕过这方面。唯一一次剑拔弩张、差点戳破窗户纸是在易阿岚不顾母亲反对,填了很远的外地大学志愿的时候。
岳溪明急红了眼,她不明白易阿岚为什么放着本地更好的大学不上,而跑到那么远。或许她明白,她心底深处感觉到易阿岚是想逃出她的视线。她只是不敢承认,不敢去想易阿岚为什么要逃。
易阿岚说那个大学虽然综合实力不如本市的,但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专业却十分出色。理由倒也正当,叫岳溪明无法站在制高点反对。
在最后一次对峙的晚上,易阿岚看着母亲那个略带绝望和某种看破的眼神,他以为母亲会质问他,你是不是像你爸一样?
“如果你母亲问了,你会怎么回答?”田路问道。
“我会说,”易阿岚垂下眼睑,难以承受:“是。”
那也是他最叛逆、最有勇气的时候,如果一切都在那时候被彻底摊开,让见不得人的性向彻底曝光在烈日之下,也许今天易阿岚会更好受一点
易阿岚有时会想,他在万般躲避和排斥之下,还是对男人产生了性反应,到底是本就刻在基因里,还是受到了反向的心理暗示,越害怕,反而越好奇。
这一困惑,心理医生暂时没办法给出确切的回答。
田路问:“你和男性有过性行为吗?你对此有什么感觉?”
易阿岚连忙摇头:“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男性时,就恐慌极了,更不敢和男性走得太近。如果有别的男人对我表示好感,我会害怕。”
害怕陷入更无可挽回的泥潭。
田路了然,给易阿岚桌前的杯子添上热水,给了他一点平复的时间后,才说起他自己的想法。
“我尝试对你看到的奇异世界作出一点分析。”田路平视着易阿岚,“首先最让你困惑的是你已过世的叔叔的文身。你和你叔叔一两年没有见过,而上一次见他时他身上并没有文身,这一点你很确定。他的文身是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纹的,你也不会知道那文身是什么模样。但在你见到你叔叔的遗体后,你觉得那文身非常熟悉,是你‘前几天’,也就是三十二号看到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