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路记得。
在接诊易阿岚之后的几个月内,田路又从其他方面接触到了三十二日。
第二个还是他的病人,当田路从那个和易阿岚没有任何交集的十九岁女学生口中又一次听到三十二日以及相似的描述时,迷茫了好久。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这是哪个得罪过的人针对他的恶作剧。
后来,他去参加南林当地的小型心理医生行业会议,和一个同行闲聊时,得知他也遇到过声称能进入三十二日的患者。
只在偏僻地段开了一个小诊所的同行显然只遇到过那一位“病人”,还跟田路笑着打趣:“现代社会把人折磨得有苦说不出,千奇百怪的心理病都出来了。”
田路仔细询问同行那位患者的特征,知道那人不是易阿岚,也不是十九岁的女大学生。这就有三个人了。
田路意识到“三十二日”可能没那么简单。
他的初步推断,认为“三十二日”是某种类似邪/教、传销具有洗脑性的思想内容,也有可能是一种风靡的游戏,一些无聊、苦闷、悲观或者具有反抗精神的朋克青年,以这种沉浸式的游戏方式向社会表达某种不满。
不管如何,都是一种有趣的社会现象,田路打算有空的时候再好好研究。
在心理学界小有名气的田路一直没空,然后就等来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的来者介绍自己:“田路师弟吗?我是芮涛,从程老师那拿到你联系方式的。”
田路知道芮涛,大他几届的师兄,很优秀的一个人,他当时的导师程老师经常对芮涛赞不绝口,只不过芮涛博士之后的研究方向更侧重于社会心理学。
面对田路的客套,芮涛直接开门见山:“你听说过‘三十二日’吗?”
田路来了兴趣:“师兄也遇到过这类病人吗?”
芮涛笑了:“看来你知道啊,那就好,免得我多费口舌跟你解释什么是三十二日了。”
田路说:“不知道师兄对此有什么看法?三十二日是什么新思潮吗还是仅仅只是游戏”
田路这个时候甚至在猜测这是不是芮涛做的群体心理实验。
“是真的。”
“嗯?”
“就像你的病人说的,三十二日是真实存在的。每个月的月底,很少一部分人不知什么缘由会进入三十二日,那是我们所在的物质世界的完美复刻。”
田路唔了声:“这个,我持保留意见……”
“因为我也是当事人。”
田路的话戛然而止。
芮涛郑重其事地说:“自五月底开始,我已经进入三十二日五次了,每一次都像梦一样,每一次也都会醒过来,回到这个人群密布的时空。一开始,就连我自己也忍不住怀疑我是否陷入了心理学的迷障里。直到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向我倾诉的病人,直到我和他约定在在三十二日里见面,我真的见到了他。”
“对不起。”田路为难地说,“我可能得消化一会儿,我不是不相信师兄,只是这件事,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在你的诊所办公桌左边的上锁抽屉里,账本的最底层,有一张程老师妻子的照片,准确来说是剪报。”
田路涨红了脸:“你,你胡说八道。”
然而他已经快步走到桌边,打开抽屉,那张剪报好生生地待在最隐秘的角落。压在上面的账本都有序摆着,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那是我在三十二日看到的,很抱歉,侵犯了你的隐私。但我不这么做,恐怕你很难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或许偷偷爱慕过老师的夫人,但我们都知道你没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爱一个人是不受控制的,人之常情而已。我问程老师,如果我需要一个非常可靠的助手,人品要好,专业能力要过硬,他那里有没有人选。程老师首先就推荐了你,他什么都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