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季原初的瞳孔里还有紫色的瞳印,但墨凛觉得他不属于自己,他离自己很远。
季原初:“我寿元不多了。”
墨凛沉默,甚至没听懂这句话,修行者很少会说自己寿元不多。
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人活了上千年,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再努力也无法飞升,这时心灰意冷,魂灯熄灭,人也会死。
太清山的蒲云就接近这条路。
修行者的生命如此漫长,常常以千百年来算,乐安城的仇厉都能活一千五百岁。
季原初今年多大?墨凛以为他不过六百岁。
对于一个不老山的嫡传弟子来说,他甚至还没活到自己寿元的一半。
“金蝉。”季原初道:“我用了金蝉的代价。”
金蝉?墨凛知道季原初手中有金蝉的残片,在云间城时他用过一次。
但这不足以消磨一人的寿元,如果季原初快死了,他起码用过上千次金蝉。
他曾被困在时间的轮回里,一次次寻找答案而不得。
他曾一次次眼睁睁看着苏九归去死。
季原初弑师之后,他并没有爱惜自己的寿元,他总觉得修行者必有一死,他迟早都要走向这条路。
他阻止过魔龙灭世,也曾想去阻止苏九归灭世。
墨凛无法想象,一人在时间的轮回里待了上千次却不得挣脱,这到底是什么折磨。
修行者为此付出了一切。
“值得吗?”墨凛问了一个很怪异的问题。
世人会记得苏九归,不管他身上是骂名还是赞颂,他作为一个妖邪或者圣人已经足够出彩。
苏九归的姓名会一直被人惦念,同样的季原初却无人记得。
季原初:“有什么不值得的?”
季原初在云间城救下了苏九归,他给苏九归指明了一条路,让他沿着这条路行走。
苏九归能够斩断通天长阶,他是圣人,季原初不是,他能做到的只是给圣人铺路。
天才的事天才来做,叛徒的事叛徒来做。
他做的足够了。
墨凛:“世人提起你只会记得你杀师叛门。”
季原初无所谓,被骂了几百年,再被骂几百年也没事。
“不止啊,”季原初笑道:“他们还会记得我沦为你的玩物。”
这是个笑话,墨凛笑不出来。
“我计较名声干什么?”季原初没觉得这是大事。
苏九归会计较名声吗?他当个邪祟甘愿吗?
人生在世,最不重要的就是名声,他们二人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苏九归和季原初是真正的知己好友,只是可惜死前没见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