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们俩,我们不让别人走进我们梦里。”
“不让。”我保证说,“我们有权支配我们的梦。”
那是个多边形的大广场,四周环列矗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新旧不一、式样各异、尖顶方顶、簇簇层叠,有的高耸人云,有的横豆长街。通体一排排自下而上的玻璃窗在阳光下象无数只排列有序曲眼睛兆四面八方注视着广场。广场一端是一座时似足球场看台的观礼台,一排排栏杆一道道水泥阶梯。每逢重大节日当地党政军要人就会像合唱队员一样一层层梯次站在上面检阅一场袖珍的阅兵式和群众游行并发表重要讲话和号召。此刻那上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年轻的母亲带着蹒跚学步的孩子爬上爬下时广场上还有一根旗杆,每逢重大节日和重要人物逝世那上面会有一面国旗或飘扬或半垂。此刻旗杆也是光秃秃的。旗杆遥遥相对处有一座新修的大型喷水池。每逢重大节日就会万泉喷涌,五光十色、音乐阵阵。此刻也是干涸,落满冰激凌、汽水的包装盒瓶纸。我看到方言和他的朋友们坐在圆形的彩色水砂石池边一人含着一块糖,吮着一根烟,两腿垂荡着,剪着小平头穿着肥大的军裤那样年轻,像一群逃学的中学生。成年庄重的人们带着孩子在他们周围走来走去,不时弯下腰来衬着某一幢高大建筑物拍上一张照片。成群结队的计程车在广场两旁的林荫道上飞驰,停在那些富丽堂皇的宾馆、酒家。写字楼门,又飞驰地驶开。在广场另一端开阔的视野内汇成流,源源驶过一座庞大有弯形钢梁吊臂的黑色铁桥,驶向桥对面密密麻麻的街区。桥下一条宽阔的江缓缓流过,黄水滚滚不时驶过一条汽艇、拖轮、驳船、汽笛声在江上沉闷响起远远传到广场十分微弱。广场上阳光和照,暖风薰人,走动着的人群的轻薄衣衫袂裾飘飘。方言和他的朋友们迎着阳光眯缝着眼,满面笑容。
“我喜欢这儿。”方言看着广场四周的景致愉快地说,“我喜欢阳光充足的南方城市。我喜欢看气派华丽的房子和漂亮讲究的人。”“我们要住最高级的房间吃最好的东西,我来之前就发誓,要把这儿所有的山珍海昧都吃个遍。”许逊说,“咱们也奢侈一下。”“该咱们奢奢了。”汪若海说,“咱们卖了那么多年命,该过过好日子享享福了。”“瞧你们几个那乡下佬样儿。”高洋笑着瞅着他这些刚从部队复员的朋友。“你们也配在这儿奢?”
“哥们儿有钱。”方言笑着说,“哥们儿的复员费全带来了,好几百,咱们现在也可一掷千金了。”
“千金顶个屁!好几百管个蛋!你那几年当兵领的赏钱还不够一顿吃的。就你们还想吃遍这儿?把你们零卖了也不够。我和高晋先到这儿时,悠着花悠着花三天之后也只吃炒粉了。我比你们兵龄还长,拿的复员费还多。在这儿你要联合会趁钱,要么你就得忍着。”“咳,咱们又不长住,玩几天钱花光就走。”
“那你现在就得走,你那点钱也就够来回路费,再住上一夜两夜,这你还得悠着。真正奢的地方也不能去,也就是吃吃堡仔饭吧。”“咱们凭什么忍呀?对不对?”许逊瞪圆眼睛说“咱们谁呀?从来都是人一个,咱们吃肉别人喝汤现在也不能掉个过。”
“我还不信了。”汪若海嚷着说,“这么好的地方楞没咱们什么事。到底谁是国家的主人?我调兵平了这地方。”
“你丫牛x什么呀?”高晋笑着说,“你最多也就把你原来手下的那班报兵调来,总共三人。你要真横,你还不如坐这儿原来倒电子表,那也比你调一个军来管用。”
“我能干那事?打死我也不干,咱不能跌份儿。那是人干的吗?咱是当海军司令培养的。”
“对,咱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让他们丫挣去,挣足了咱给他们来个一打三反全没收喽。”方言,“咱要钱干吗?没钱咱过的也不比有钱的差,也不看这是在哪儿,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