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儿,没,没到初七,你,你来这么早啊。”
水时刚一看见满地的纸钱登时就明白了,手指直捏眉头,合着“野鬼”竟是他自己!
看着冬生那么大个人想靠近又不敢,只一脸懊恼的样子,水时深觉封建迷信害死人!都面对面了,还能是鬼?就直叹气。
“是早了点,这不,来收纸钱。”
“下面,在下面好过不。”
“……可好了,你来不来。”
冬生脸色刷白,忙摇头,“不,不行啊,我我还没娶媳妇呢!”
水时哈哈大笑,忙伸手过去给冬生碰,“我没死,你摸,热乎的,你看,有影子的!”
斑驳的月光照在林中,清晰的映出水时的小影子,冬生这才回过神,激动的一把扯住水时的小手,“水哥儿,你,你没死!真,真是热乎的!”
话音刚落,高大的乔木树上便跃下一个人影,像一座大黑塔一般,沉郁的立在水时身后。
冬生“诶呦”一声,又吓一跳!看清是“那个人”,可不敢造次,赶紧撒开水时热乎的小手。规规矩矩的站到一边去了。
水时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便不再管符离,只挑能说的情况告诉了冬生,好叫郑家人别为自己的事伤心,但也不必刻意去告诉外人,只当不知情也就算了。
毕竟他想了想,在这一片人世中,他与符离这样的异数,“死”了也到很省心。
话不多说,符离见水时也交代完了,抱起水时离开了,留冬生在原地,眼看着那副雄壮的身躯伸出筋骨鲜明的手臂,好好的将小哥儿护在怀中,抱走了。
他抹了抹之前的眼泪,心中感慨,挺好,活着就好!
于是低头将散落四处的纸灰都扫到土里,消灭痕迹,边弄,眼前还是符离安稳珍惜的抱着水时的场景。
他娘给他介绍的小哥儿也挺好,他要是找个媳妇,也天天抱着!
山野间,水时离宣城愈来愈远,感觉越来越自由,越来越洒脱。他稳稳的立在符离的背上,映着刮脸的山风,想要大嚎一声!
他张开嘴,学着符离那样帅气霸道的样子,伸着脖子仰头,最终,人不人,狼不狼的乱嚎了一通。
符离听着实在闹耳朵,便慢下脚步,闲闲的嗥了一嗓子,忽而便漫山遍野的响起各种狼群的回应。
水时不服!弯腰伸出双手掐符离蓬勃的颈肌,来回摇晃。
“笑话我!啊,你笑话我!”
猛兽的要害被辖制,符离也依旧很放松,甚至还有心思扯着嘴角,捏了一把手掌中托着的圆鼓鼓的小屁股。
两人边闹边走,并不消停。只是水时注意到会东山这一路上,动物怎么还挺多,一群一群的,而且全都是猛兽。
符离摇了摇被背后小雌捏红的耳朵,想了想说,“兽群作战,有伤,沿途修养。”
“啊?”水时心中一紧,东山兽群奔涌而下,还不是为了自己与符离!
“那,那怎么样,情况还好么?”
“还好,只伤了一些,回山慢。”
水时想到平日那些大家伙,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况且看天气马上春雷将近,到时候雨季一潮,伤更不容易好了。
正烦恼,符离见后背的小兽忽而消停下来的,便接着说,“祖地藤枝,碾碎给他们治伤。”
话音刚落,身后那小身板忽一下子支棱起来,小脑袋趴到他的脸侧,撅着几缕竖起的头毛,仔细的问,“啊?行么,用完了怎么办,老祖宗,那个。”水时不自觉的放低音量,“老祖宗还能再长出来么?”
自从水时从祖地金坛中醒来,可敬重那副巨大遗骸了,自此一点也不唯物主义,深觉他老人家在天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