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宛在和吕澜心小姨说话。
“我不能辜负阿策,即便再艰辛我也将吕家的孩子生了下来。我要向吕家证明,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我也能做到任何事。”
小姨宽慰她:“是呀,都这么多年了,如今吕家也官拜鸿胪寺丞,以她高升的速度,恐怕不用几年大鸿胪的位置就是她的了。若是没有咱们澜家助力,她如何能做到?你丝毫不亏欠她。”
澜宛叹了一声道:“我与她之间其实不用说什么亏欠。我此生最爱的人便是她,她最爱的人也是我。这辈子我有她就够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小姨突然提及吕澜心。
“我看阿幸还是很聪颖的,长得这般冰雪可爱,在国子监也十分出挑。”
“她并不聪明,但好歹勤能补拙,只可惜生性软弱,竟会为了一只猫的死活难过不已。”
小姨说:“还是小孩嘛,长大了就好了。”
“她啊。”澜宛轻哼一声,“要不是我身体实在不行,怎么着也得再生一个,也不至于将所有砝码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之后吕澜心和小姨再说什么,吕澜心没有再听了。
握着糖画的手指骨握到发白,她微微颤抖着肩膀,心被她娘亲亲手撕开,痛得她忍不住开始笑。
笑得和澜宛一模一样。
当澜宛走出门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两个沾满灰土的糖画,被踏得稀烂。
有人爱我吗?
无数个梦境之中,吕澜心都会回到七岁那年,独自坐在落日阁里,看着落日下沉,大地被蒙上一片深灰。
爱是什么?
怎么爱?像阿娘她们对我这样吗?
吕澜心十五岁的时候,与一位常常见面的国子监同窗交好。
起初两人会一块儿去国子监,一块儿读书对诗,课余时会去明江泛舟。
对方喜欢她,她知道,其实她也觉得对方挺得她的心。
但她总是控制不住地用尖锐的言语嘲讽对方,甚至用蛮横的肢体接触控制对方。
当她看见对方难过,像她小时候被澜娘骂哭时的模样,她就觉得开心。
那人问她,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吕澜心想了想说,因为我喜欢你。
不对,这不是喜欢。那人说,你太可怕了。
后来那人受不了,便写了封信,与她绝交了。
吕澜心站在无边的黑暗梦境之中,看见了漫天落下来的,都是那封绝交信。
她抬手捻了一张在手中,听见身后石如琢的声音说: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吕澜心想起在夙县白鹿书院院长室,她将石如琢制在身下的那一日。
石如琢为了她心爱的人,忍着痛,吞下所有痛苦的声音时,吕澜心内心狂涌的嫉妒,依旧清晰。
为什么,石如琢要为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忍受痛苦?
这样的情感,她为何总是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