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班主摇头,干笑了两声,“估计着快了。这年啊节的都要过完了……想来也就这几天了……”
李诚看看这班主,再看看四爷,见四爷没有多问,直接起身要走,就跟了出去:“怎么?有蹊跷?”
“叫人盯着这戏班子……”四爷沉吟,“只怕猫腻不在别处,就在行宫。你先去安排人,我去许府……”
结果两人还没上马呢,就见府衙的差役一路小跑着过来,“二爷,金四爷,赶紧的,出事了……我们大人在城外等着呢……”
出什么事了?
一路往城外赶,一边听着差役道:“今早儿城门一开,就有人来报案,说是城外的官道上,有个戏班子像是被杀了……摆了一地的尸首……我们大人派人去查看……还真是,是教坊司的一个戏班子,喜乐班……二十三个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没一个活口。”
嗯?
刚查喜乐班,喜乐班就死干净了。刚好又是从行宫回来之后,“你们大人已经跟许大人禀报过了?”
能不禀报吗?皇后是人家的亲妹妹。可别是行宫里出了什么事才好。
四爷就吩咐,“你去叫那个副班主,叫他去认尸。”死的是不是都是喜乐班的人,得分辨清楚的吧。
快到地方了,远远的闻见血腥味。
到了跟前,四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反抗过的,倒像是一场屠杀。
转了一遍他就往回走,看也看不出什么,最好还是得拿副班主认尸之后……再就是得仵作验一验。四爷没细看,只看尸体的摆位就知道,这些人不是毫无还手之力,而是压根就没有还手的迹象。二十三个人呢,不说反抗,最起码情况不好的时候连跑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那就先把尸体拉回去验验再说吧。
因着看了这个,他回去胃口都不怎么好。回去跟桐桐一说,林雨桐就问说:“你怀疑这些人事先被人下药了……”她还来了兴致了,“完了我跟你去呗!”
在家闲的你是不?
琨哥儿的婚事也该说了吧!
“就去看看……我主要是想找张家那两孩子……”妇孺何辜,遭这样的难。
行!想去就去。
“换身衣服,脸上捯饬捯饬。”四爷也没胃口吃了,夹着桐桐泡的菜,拌了一碗米饭,随便扒拉扒拉算了。
再去府衙的时候,四爷身后就跟了两小子,除了金逸之外,这个小子黑溜溜的,李诚多看了两眼,总瞅着有点眼熟。
二十多个尸体,停尸房也搁不下。如今都摆在府衙的前院,副班头正在那里认尸体呢。一个个的,他还都能说出名字。
二十三句具,都认了出来。
四爷又叫差役,去喜乐班,找别的人,最好是在里面干的时间长的,不拘是干嘛的,带来就行。
林雨桐围着这二十三个人转了一圈之后,停在一个瘦弱的少年的尸体边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几个人都看。
是!这具尸体跟别的不同,别的脸上都没什么伤口,连蹭伤都很几乎没有,这具却不一样,他的脸上有大面积的蹭伤刮伤,而且瞧着绝对不是新伤……这么一个伤了脸的戏子,跑行宫给皇后唱戏去?
她就继续追问,“他是唱戏的还是打杂的?”就是打杂了,这上了脸了也进不了宫了。别说是伤脸,就是咳嗽一声,身上有个异味,也送不到宫里伺候皇后一出戏去。
这绝对不对!
副班头一脸的迷蒙:“……走的时候好好的。他可是台柱子,扮清隽小生,非他莫属。挑大梁的就是他了!除非……”
除非什么?
他低着头,不太敢说话,李诚皱眉:“叫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
这副班头便吓的噗通一声跪下,“除非……除非在行宫里受的伤……”
在行宫有没有受伤,叫周大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但这显然是个疑点。
再就是仵作验尸,周围拿布都遮挡起来了,林雨桐也不叫在里面呆着。但里面不能看,这外面却能转转。这带回来的不光是尸首,还有戏班子的其他行头,拉了几辆马车。
看那炭盆里的炭火,就知道这些人是半夜就起来赶路,赶在天亮之前京城的。火应该是一直烧着呢,可拎了铜壶,铜壶里空空的,一口水也没有。
这要赶半晚上的路,没有热水?
没道理呀!
林雨桐拎着水壶摸了摸水壶的壶,搓出来一些非常细小的粉末。凑在鼻子下面稳了稳,就马上明白了。
这就是普通的蒙汗药。
不用等尸检结果了,这些人肯定是被迷倒了,这才毫无抵抗的被人杀了。
甚至都不用往下问,这会子几个人心里都有了答案:必然是行宫里出什么事了。
回去之后林雨桐还问四爷:“这事跟英姐儿有没有关系?”
还真不好说!
叫人去行宫查问,那边给的答复是娘娘最近心情很好,没有惩罚过任何人。喜乐班在行宫一角住着,看的很紧,并没有什么不妥当。走的时候,人还都好好的。
哪里就什么都好好的?
好好的带个脸受伤的进宫?必然是还有问题没问清楚。
四爷才说叫人再去带行宫那边的管事和侍卫回来问话呢,结果顾不上了。
徐家的火被扑灭了。然后可了不得了!据说有个想去捡点东西的叫花子,从砖缝里掏出一块乌漆嘛黑的东西来,当是铁呢,想拿去卖……人家那铁铺可不傻,重量一掂量就觉得不对。结果把拿黑乎乎的东西擦了擦,里面是金子……
黄金啊!
哪来的?
徐家那废墟里捡的!
一时间,消息跟长了腿似得漫天的飞。一拨一拨的人往徐家涌过去。
金双和金石他们还真去了,不仅去了,人家还捡了不少,捡了还奔着府里来叫林雨桐和四爷看:“……金子就在墙缝里……也不是每一堵墙都有……但确实是不少……城防营想拦,压根就拦不住,不要命的往里跑,不知道谁说的,说地下还埋着呢,如今都是拎着锄头,一寸一寸的往下翻呢……”
英姐儿跟着听热闹,这个结果她特别满意。当年徐家家里藏着金子的事怎么被发现的。就是贺家给大表姐和姐夫的宅子紧挨着徐家的宅院。那地方当年徐家没出事的时候,是特别好的。之前也不住人,要住人就得修缮。姐夫买了一车的石料,主要是那宅子里有几口井,井沿儿都倒了,想把井沿砌起来,井口得放上大石板,每日里专门按时抬石板。应肯多花钱养几个下人,也不敢冒险。结果拉着石料的牛车因为牛受惊疯了,牛车翻了撞塌了徐家的墙,疯牛横冲进去,倒是没伤到人,却紧跟着撞到了徐家一处靠着外面的院子的院墙,给人家装了一个大窟窿。结果呢?结果里面的金子就叫人看见了。
一时间,徐家豪富,徐家连铺着茅厕的青石板下面,都铺着一层金砖的事传的满世界都是。
徐家借着守家财的名义,招徕了不好的看家护院。在京城不怎么显眼,但后来,听说徐家一处隐秘的宅子里……几乎是藏着一只军队。山中练兵,宅子就是军营。
当然……这些都是她嫁给徐醇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事。
想到了徐醇,她的面色有些奇怪,又有些恍惚。
金双她们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临走的时候,她低声跟林雨桐道:“舅母,我明儿想去行宫,看望我姑姑。”
之前才说行宫里有猫腻,她就急着往行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