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子其实建的不错,许是都是为了防灾年的流民,庄子的房舍是‘回’字形的,里里外外的三圈呢,林雨桐和四爷当然是住在最中间的那一层。
伺候的人也是另外拨过来的,除了陈福和张保之外,基本都是新面孔。
护卫安全的处理弘历的人,还有就是德海以及原来的粘杆处,乾隆全给打发过来了。
里里外外的看了,跟前没人了,弘昼才道:“皇阿玛,现在就只能这样了。”自由这事,暂时估计是没戏。
不急,一点一点来嘛。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弘昼还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道:“皇额娘,吴扎库氏整天的追着儿子问……您看,能不能哪天叫她来跟您请安呐。主要是怕您寂寞,叫她来跟您说说话。儿子的庄子就在前面,距离这里也就四五里的路……”
免了!至少现在免了!也别怕我寂寞,这里啥都得熟悉,我也寂寞不了。
结果把弘昼打发了,却又有人来了。
搬过来两天了,四爷一早起来,跟桐桐布置院子呢。哪里种什么,这都得有讲究的。以前这地方哪里称得上是布置?两人这两天,给这里移栽一颗兰草,给那个墙角移栽一株梅树,日子过的不要太逍遥。
结果这天半晌午了,林雨桐刚撒下驱蚊草的种子,德海来报,有一串马车奔着这边来了。
圈在这里本是不叫见人的,这怎么就还来了一溜呢?
弘历这脑回路一般是整不明白的。
结果到了跟前了,人家拿着宫里的牌子进来,林雨桐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弘历这脑袋不知道咋想的,把雍正爷后宫那些尚且还活着的妃嫔给送来了,除了钮钴禄氏和耿氏。
林雨桐当时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啥样的,该摆出啥样的。
四爷自己都懵了,有时候你遇上一脑子太正常的儿子,那真真是没法的很。
将人打发回去?回不去了!因为这些人都知道先帝爷还活着。出宫的时候,钮钴禄给交代过。
林雨桐都给气笑了,弘历的嘴怎么就那么快,就这么孝顺,非得事事跟你额娘报备一声呗。
可弘历也冤枉。
真都快冤死了!因着这一个月都在皇阿玛这边忙,晚上就出宫,也不临幸后宫了,结果不知道从哪来的流言,说是自己在外面养着个外室,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此女子不仅是汉女,还是罪臣之女,是流落在烟花地的歌妓。
皇额娘在宫里是大发雷霆,不仅是对着他这个皇帝,还把傅恒叫进宫来,只差没以死相逼的叫自己把那金屋藏娇的女子交代出来,她要打发嬷嬷出去,这样的祸害留不得。
可这上哪给弄这么一女人去。
这怎么解释都不行,竟是要吵着嚷着去哭奉先殿,去哭先帝,叫先帝看看这个不孝子。
他急了,就顺嘴说了一句:“您要找我皇阿玛管教?还别说,您要真去找我皇阿玛……”
这话一出口,坏了。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钮钴禄是要死要活:你这当儿子的是啥意思呀?叫我找先帝去?是嫌我活着碍眼,盼着我死呀。
这下误会大了,然后乾隆把屋里伺候的打发了,这才把事情大致说了。反正就是先帝和皇额娘都活着呢,且都挺好的。
然后钮钴禄给吓住了。好半天缓不过来。
乾隆忙他的去了,想着这事就过去了。可钮钴禄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竟是赶紧将先帝的妃嫔都召集起来,因着她是太后,不好出宫。但你们得出去,替我伺候先帝,侍奉主子娘娘去呀。
其实这几个女人打从被宣召到被送来,都是懵的。脑子迷瞪着呢,一时觉得这个梦好长,一时觉得这么梦可真荒诞的可以。
等弘历知道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妃嫔们都知道这秘事了。那这宫里不能放了,就是畅春园圆明园也不能放了,因为人多嘴杂,消息说漏就漏了,想来想去,哪里最保险,还就是他阿玛身边最保险。所以,错了就干脆一错到底,人给您送来,您看着安排。
林雨桐看着一溜四个女人,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此刻一脸或是惊恐或是梦幻的表情站在对面,她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
她看向一直低着头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吴书来,“你回去就说,本宫还真就是想念昔日的老人儿了。你回去问问圣母皇太后,就说也不知道本宫这个母后皇太后能不能劳动她的大驾。”
不是要来嘛!都来才好呢!多热闹的。
吴书来只敢应声,不敢做答。
而这下面站着的四个,这会子也还没明白过来。坐在上首的两人,她们都不熟,真的。
当年他们入宫的时候,十六岁不到。而那时候的先帝都已经年过五十了。而此刻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比她们可都年轻的多。说实话,先帝年轻的时候她们可都没出生呢,更不可能见到了。便是皇后……当年大选,该是隐隐见过的。但那时候的皇后也已经是五十上下的人了。可眼前这个自称是母后皇太后的女子,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的样子。这要不是做梦,这是怎么着了?
四个女人,一个是刘氏,生了弘瞻的就是她。
剩下的三个,一个郭贵人,一个安贵人,还有一个海贵人。看起来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很有些老相,面容枯槁。想来在宫里的日子也只能说是能过。
四爷看刘氏,给了她两个选择,“你是留下来安分的过日子,还是跟着弘瞻?”
刘氏愣愣的看着四爷,有些脸红,也有些自惭形秽。讷讷半日才道:“王府尚且有老福晋在,臣妾去了只怕不合适。”是说礼亲王福晋,弘瞻的嗣母。
这么说,是去了不合适。
四爷皱眉才要说话,林雨桐给拦了,“那就留下!”她看向其他三个忐忑的女人,“都留下。”说着就喊芳嬷嬷,“给安排屋子去。”
正院肯定是住不进来,外围后面那边空院子有几个,一个占一个,去住去吧。
四爷心虚到不行,虽然真不是他的女人,但是吧,这会子感觉真跟做了对不起人的事似的。他转移话题,带着几分讨好的先问桐桐:“今儿想吃什么?”
哼!吃个屁!气都气饱了。
“荠菜面好不好?今儿瞧见院子里那空地上荠菜长的好……”
累了,不想去挖,也不想去做。
钱盛在边上道:“奴才这就去吩咐……”
“不爱吃!”林雨桐回了一句。
“你肯定爱吃!”四爷说着就起身躲风暴去了,顺便挖荠菜,然后择菜清洗,自己溜溜达达的去厨房做饭去了。
四个女人在门边还惶恐着呢,林雨桐挥手叫走人,“不是跟你们生气,走你们的。”
四个人面面相觑,传言当年的皇后贤良淑德,可这位皇后明显不是这样啊!先帝爷也不是先帝爷的样子。
所以,四个人被安排走之后,凑在一起嘀咕了:该不是弄错了。
是啊!说那是咱的男人,可那明显就不是嘛。
人家那是两口子,把人家两口子搅和的日子没法过,像是有外人掺和似的。可叫她们几个来说,心里更害怕,感觉像是出来偷人,红杏出墙似的,更不自在。
安贵人弱弱的,一脸的营养不良,她撺掇刘氏,这位好歹是六阿哥的额娘呀,“刘姐姐想法子给宫里递个信儿,咱还是回宫里待着去吧。一定是弄错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
刘氏都快哭了,“我找谁递信儿去?进了这里,像是进了活死人墓似的,可怜弘瞻连额娘一面也见不上……”
郭贵人就道:“要不,咱再回去求求?”趁着行礼还在马车上。
然后四个人原路返回,在门口就见人家两口子在院子里说话呢。据说是先帝爷的男人把小面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手搁在面盆里和面呢。那据说是主子娘娘的妇人也不见恼色了,拿着水瓢再给面盆里一点点倒水,嘴上还不停的嫌弃:“……不对……先打成面絮……你这么着得费劲揉了……”
四个人:“……”这要是先帝跟娘娘,她们自戳双目!现在这位万岁爷,眼神是不怎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