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倒不是朋友间的服务。而是他私人对于时停春的需求。他也不是第一次对他产生情欲,甚至大学同宿舍时就时常发生。他不知道时停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也明明他们之间发生过那样过界的亲密,时停春有时还是会毫无自觉地和他勾肩搭背,将他们间拉到过分近的距离。有时还会在洗完澡后就光着膀子出来,湿着头发就坐到他身边开始玩起手机,面无表情地完成一些拙劣的勾引。
几年的时间,也不得不说,时停春的身材倒是越来越好,胸肌腹肌都愈发清晰。枕着是挺舒服,唐豫进想,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正当的枕他的理由——但朋友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属于它的语词图像没有一个真正的边界,他们之间什么都可以发生,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六七年里,他们能够打着朋友的旗号在无聊的时候和彼此约会,挤在同一张床上看恐怖电影,心安理得地享受过程之中的亲密。他们能正当地对人施加自己的关心和感情,虽然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关心是出自什么样的感情。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课表重合的时候他们总会一起出门,下课去食堂或者学校地下的商场吃个午饭,再由时停春骑车将唐豫进一起带回宿舍。周末没事也会出门跑步或者打球,和操场上的其他情侣一起,偶尔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仿佛偶然遇见,享受一种属于他们的心照不宣的乐趣。
他们甚至干过打完球后去网球场附近的小树林里接吻的事情。时停春给出这个提议,唐豫进出于某种私心也没有拒绝。即使时停春的借口拙劣得不行,说什么好久没和人接吻,想在大学里也重温一下过去——可能是重温下高中他还钓着唐豫进的时候,把人骗到楼梯间接吻的记忆。
“……那时的是我初吻呢。”时停春垂下眼这么说着,大概也是这句话叫唐豫进对他乖乖投降,并且在心里补充,那其实也是他的初吻。虽然那时他骗了时停春,说自己早有经验——但他想时停春大概也不会太将这件事情在意。
总之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对方,“行了,那就亲吧。”他们躲到角落,靠上树干,唐豫进眼睛一闭,结果半天没等到时停春的动作,却是在睁开眼,开口想询问对方的瞬间,被时停春吻到唇上,探进舌头。
这和他们上一次接吻已经隔了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却仍然能感受到一种青涩的趣味。一开始还有所克制,很快就肆无忌惮地相互索取。
他们亲到甚至有些腿软,“以后不准了啊。”终于挣扎着将人推开,唐豫进红着耳根,拐拐时停春的肚子,毫无威慑力地警告他这样一句。“哦。”“你哦什么哦。”时停春答应了他又有些不满,伸手扯了一把时停春的耳朵,“别整天就想着打我主意。”
“谁打你主意了,这么自恋。”虽然唐豫进说得没错,但那时的时停春还嘴硬不想承认,“我也不像某人接个吻就腿软了。”
“……你才腿软,我这是打完球没力气了。”唐豫进哼了两声,走到时停春身后,两条手臂顺势往他脖子上一挂,“累死了,你背我回去吧。”
“真要我背?”
“怎么,某人虚到背不动啊?”
“那倒没有。”时停春稍微弯了点身体,双手向后摸上唐豫进的大腿,从人腿根勾上膝弯,在唐豫进反应过来之前,还算轻松地将人背起。明明是平常的动作,莫名被他做的叫唐豫进耳朵更红了些许。这下软的不只是腿了,双手也有点打颤,唐豫进忍不住在时停春背上抖了两下,才从人背上重新冒出脑袋,“还是放我下来吧,这样好丢脸啊。”
“反正丢的不是我的脸。”时停春不为所动,指尖还在唐豫进大腿内侧挠了两下。原本就被摸得发抖的男人直接因为这点动作差点摔了下来,更不敢抬头见人,好在没几步就到宿舍,丢脸不至于持续太久,唐豫进却又在从人身上下来的时候,莫名有几分空落。
后来时停春倒还有再背过他,但那次不是像现在一样的玩笑,纯粹是唐豫进喝多了走不动路。那是前两年的事了。唐豫进和他男朋友分手,喝得有些过头,差点跑到大街上去撒酒疯。还是他在意识尚存的时候给时停春打了一个电话,才不至于直接横尸街头。
“……失恋就这么难受?”这是他见到他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也没有,可能只是我想喝酒。”趴到时停春背上,唐豫进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想到你对我干的事更难受。”
“我对你干什么了?”
“你当初喜欢别人还钓着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挺委屈的,也确实伴随了一种委屈的情绪,“我还给你写了那么多纸条……”
“我都收着呢。”
“不是随便丢掉了吗?”
“本来想过。”时停春实话实说,“后来想还是把它们留着来嘲笑你好了。”
“太过分了。”
“好像是,那要我也给你写点纸条吗?”
“不要,你给你那室友写吧。”唐豫进哼了一声,“当初有他在你不就不理我了。”
也说不出口当时只是想看唐豫进吃醋——现在想想时停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做出那样愚蠢的举动,也不知道是他太自信唐豫进对他的感情,还是太不相信唐豫进对他的感情,但不管如何,他还是想解释一句,“我早和他没联系了。”
“你们又没可能,当然没联系了。”他的嘴唇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贴上时停春的颈侧,“不然你当初怎么突然就要和我睡了。”
“……就不能是喜欢你?”
“哪有你那样喜欢人的。”这是那天回到家之前,唐豫进最后对时停春说的话,“……算了啦,反正都过去了。”
但到底有没有过去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有人到现在仍旧心怀不轨,而有人也没嘴上说的那样想和人划清界限。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越轨的行径,不管是接吻还是上床,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害怕再主动一点,会走向什么不可控的结局。他们寻求当下这样微妙的平衡,偶尔探出一点触角,在酒精之下,以失去理智的状态作为靠近对方的理由。
但即使如此,一切也将在今夜改变。啤酒只喝了两口,时停春就吻到唐豫进唇上,即使是过去唐豫进真正喝醉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主动。这样的改变也许是因为感情已经被压抑到一定程度,也许是因为,他们内里已然发生某种转变,而这样的转变,也许能够让他们的过去走向结束。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事情需要先被他们享受。一种名义上作为练习的活动。数量并不足够的酒精假装将他们的大脑麻痹,使他们能够肆无忌惮地将对方触碰。嘴唇,喉结,乳头,胯骨。时停春摸进唐豫进的衣服,比他自己想象得要更熟练地握上对方的腰部,又继续向下,朝着他腿间滑入。找到敏感之处,手指只是碰上皮肤,就让唐豫进身体一缩,“别摸那……操,你哪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