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年却按住他的肩膀,微微用力,便将谢镜渊刚套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谢镜渊呼吸一窒:“你做什么?”
楚熹年找到卷针的布帛,然后在膝盖上慢慢摊开。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按揉着谢镜渊僵硬的肌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耳畔,低声道:“将军,放松些,不然扎不进去。”
谢镜渊闻言不仅没能放松,反而更僵了。他无声攥紧指尖,强自忍耐着想要反击的本能:“你也出去。”
他做不到这种把死穴暴露给别人的事。
楚熹年不理,慢慢按揉着谢镜渊僵硬的身躯,直至对方松懈软化,然后取了一根银针缓缓刺入肩头。
谢镜渊感受到刺痛,眼皮子跳了跳:“你也学过医术?”
楚熹年学过几年医科,不过后来就没念了,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故意慢声道:“没学过,不过好在大夫留了图册,我照着扎便是。”
谢镜渊闻言眯了眯眼,直接反手把楚熹年扯到了身前,冷笑道:“你胆子真大,一天都没学过就敢给我扎针?!”
万一在床上扎死了,传出去他谢镜渊岂不成了笑话。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晋王手里,反而死在楚熹年这个……
这个伪君子手里!
楚熹年没料到他会忽然出手,身形失去平衡,加上丝绸被褥打滑,不慎将谢镜渊压在了身下。幸好他反应快,眼疾手快将对方身上的针抽了出来。
“唔……”
谢镜渊被他压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偏头避开,结果不慎剐蹭到楚熹年肩膀,面具也当啷掉了下来。
狰狞的半张侧脸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楚熹年没什么反应。
谢镜渊身形一僵,指尖微动,似是想抬手捂住,却又不知为何,半天都没有动作。
楚熹年指尖捻着一根针,垂眸看向他:“将军若再乱动,被扎死可怨不到我身上。”
谢镜渊喉结动了动,声音忽而嘶哑,低笑着道:“我死了,你们该如愿才是。”
他眼形很特殊。眼睑细长,眼尾上挑,好似在嘲讽世间的所有东西,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楚熹年不愿改变他书中的任何东西,但现在故事已然跳出了纸笔,再改改也无妨。他动了动指尖的银针,认真道:“我希望将军活着。”
谢镜渊胸膛起伏一瞬,没有说话:“……”
楚熹年又重复了一遍:“我希望将军活着。”
谢镜渊这种人物,如果活下来,大概会成为晋王最头疼的对手吧。
人有一种很奇怪的习惯。看见凹凸不平的伤疤,会习惯性想摸一摸,楚熹年作为曾经的医者,这种习惯就更明显了。
他伸出手,慢慢摩挲着谢镜渊脸侧的伤疤,没忍住低声问道:“怎么伤的?”
谢镜渊只感觉自己半边脸都麻了,他想偏过头,然而脖子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只得放弃。皱眉问道:“你想知道?”
楚熹年点头,他确实想知道。谢镜渊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谢镜渊勾唇,轻笑一声:“你不是很聪明么,自己猜。”
楚熹年心想再聪明的人也需要通过已知条件推测未知事实,谢镜渊什么都不告诉他,怎么猜。他慢慢坐起身,对着谢镜渊伸出手:“好吧,我试试。”
谢镜渊睨着他修长的手,没动。
楚熹年笑了笑:“起来扎针。”
谢镜渊这才攥住他的手,借力起身。只是这次相比刚才放松了许多,施针也没有受到阻碍。
楚熹年一边看图册,一边找穴位,不知想起什么,出声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