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山见两侧玻璃上全是细碎的雨珠,映着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光,像灯光碎作千万片:“我平常工作太忙,还是第一次看夜景。”
他本能想抽一根烟,但想起身旁的隋月声,就又放弃了。
隋月声轻轻应道:“嗯,我也是第一次看。”
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有时候连活着都困难。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贪生蝼蚁,像行尸走肉,又怎么会有闲暇关注那些与性命无关的事。
孟舟山笑了笑,偏头看向他:“你最喜欢待在哪里?”
隋月声却道:“没有。”
他以前喜欢待在走廊,因为这样就不用待在那个糟糕的家里。但走廊太冷了,也太黑了,就像停尸间一样可怖,他不喜欢……
孟舟山闻言身形微顿,看了隋月声一眼,然后抬手用干燥温暖的掌心揉了揉他的头,带着无声的安抚。
隋月声却抬眼看向他,语气认真道:“但是我喜欢待在叔叔家里……”
孟舟山笑了笑:“为什么?”
隋月声却低下头不说话了。
前面的道路终于开始通畅,孟舟山发动车子,玩笑似的道:“是不是因为我家有很多零食。”
隋月声语意模糊:“算是吧。”
孟舟山驱车回到了家里。他把隋月声抱进房间,安置在沙发上,忽然想起对方的轮椅似乎掉在了楼道里,蹲下身对隋月声道:“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找找你的轮椅。”
隋月声却不知为何,忽然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似乎有些不愿让他去:“已经很晚了,明天在找吧。”
孟舟山怕被楼下晃荡的流浪汉偷了:“没关系,反正不远。”
他语罢走出门外,轻轻掩上了房门。经过走廊时,却见一名年轻女子拎着行李箱搬进了对门房间,脚步不由得一顿。
自从这里有连环凶案发生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有条件搬的都搬走了,后面虽然陆陆续续又住进来几户人家,但都穷得叮当响,也就比路边的叫花子强点。
面前这名女子虽然没有穿什么奢侈品,打扮也有些土里土气,但还算得体。面容稚嫩,化着浓妆,很像从农村来到城里工作的打工妹。
孟舟山不动声色打量了对方一眼,内心疑窦丛生。但怕引起怀疑,并没有多做什么,步伐如常的离开了。
陈平川早就不知去向,也许又在家中喝得烂醉如泥。楼道不隔音,孟舟山听见了他们家中传来女人尖锐的吵架声。
“陈平川!这日子你到底还能不能过!不能过就离婚!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你个负心王八蛋!”
一开始是骂,到后面就是哭了。
孟舟山对于这种人发不起什么善心。他甚至还有闲心用打火机点了根烟,站在走廊静听片刻,这才单手插兜慢慢往楼下走去。
隋月声的轮椅就倒在楼道角落,孤零零的无人捡起。孟舟山走过去把轮椅扶起,仔细检查了一遍,却见滚轮从楼梯上掉落时不慎撞歪了,怎么掰都难以复原。
一截烟灰悄无声息掉落。
孟舟山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习惯性眯了眯眼,最后只得放弃,打算重新给隋月声买一个新的。
他站起身,把轮椅折叠起来靠在墙角,准备明天在丢下楼。然而目光不经意一瞥,却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闪着光,走近一看,却见是把锋利的小刀。
孟舟山皱了皱眉,用手帕裹着捡起那把刀,却见刀柄簇新,不像是被人刻意丢弃的。
难道是陈平川的?
他想杀了隋月声骗保,但没想到中途被自己撞破,惊慌失措地离开,连刀都忘了带走。
……当然,不排除这只是一把在普通不过的刀。只是因为孟舟山被凶杀案弄得神经敏感,所以有些疑神疑鬼。
他把刀扔进角落,拍了拍手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