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无辜且可怜。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是杏形的,睫毛长而浓密,细看眼尾却隐隐上挑,带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妖气。
孟舟山恍惚了一瞬,本能想抽身离开,下一秒隋月声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一字一句认真问道:“叔叔,你看见了吗,它发芽了。”
他重复道:“种子发芽了。”
因为刚才那个无意间的吻,孟舟山脑子有些乱。闻言终于回神,却见隋月声因为一盆花就高兴成这样,不免有些心软。
“我看见了。”
孟舟山笑了笑:“你现在可以想想你的愿望了,等它开花的时候再告诉我。”
他把这盆花送给少年的时候,曾经许诺过,如果开花了就答应他一个愿望。
隋月声闻言慢慢摩挲着花盆,目光直直看着他:“叔叔,什么愿望都可以吗?我要什么你都给我?”
孟舟山站起身,揉了揉他的头:“你如果要天上的月亮,那可能有点困难。”
但隋月声那么乖,应该不会要很费劲的东西?
“我不要月亮。”
隋月声笑了笑,到底也没说自己想要什么。他打开衣柜,终于开始收拾自己寥寥无几的私人物品,然而那几件旧得有些抽了线的衣服刚刚拿出来,就被孟舟山抽走扔到了一旁。
孟舟山不喜欢隋月声穿那些旧衣服:“衣服都别要了,我给你买新的。”
语罢补充道:“鞋也是。”
经他这么一排除,隋月声似乎就不剩什么东西了。
隋月声想了想,打开储物柜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连带着那盆花一起珍而重之地放在膝盖上——
这就是他全部的财产了。
孟舟山看了眼盒子:“里面装的什么?”
隋月声道:“我爸妈的遗物。值钱的都被舅舅他们拿走了,只剩这些了,是一些小时候的玩具。”
孟舟山心想摊上了陈平川这种极品亲戚真是人生灾难。他见隋月声没有别的东西要拿,推着他离开了陈平川的住处,然而经过客厅时,却见地板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照耀下闪了闪。
孟舟山扶了扶眼镜,想看清是什么。下一秒隋月声就弯腰把那个东西捡起来了,小小的一个托在指尖上,是枚心形水钻,不仔细看实在发现不了。
隋月声没有立即丢掉,而是举起来给孟舟山看了眼,意有所指道:“叔叔,是一颗水钻。”
很可能出现在衣服上,也有可能出现在女人的指甲上。
系统隐在暗处,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有些怀疑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但经过检查,确认不是,这才放下心来。
孟舟山看见那枚水钻,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了些什么,但信息太过碎片,一时抓不住。就在这时,外间值守的便衣警察敲了敲门,出声催促道:“孟编辑,你们东西收拾好了吗?”
孟舟山闻言慢半拍回神:“收拾好了,麻烦你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孟舟山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虑,推着隋月声离开了这间屋子。
晚上的时候,严越昭打了个电话过来:“鉴证科核实过了,陈平川家墙壁上的衔尾蛇图案确实与前两起案件的不一样。我跟队长报备过了,申请逮捕黎娟。”
孟舟山总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顺利:“然后呢?”
严越昭大概觉得憋屈,声音难掩恼火:“人是早上抓的,但证据不足,晚上又给放了。”
黎娟是三年前从农村来到城市打工的。她没念过书,什么也不懂,只能在工厂做流水线生产。陈平川刚好是她的组长,当初嘘寒问暖一番,轻轻松松就把她哄到了手。
一个月前,黎娟忽然得知陈平川竟然有老婆,大吵大闹逼着他离婚。陈平川不愿意,被公司辞退后就和黎娟单方面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