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敢离去,我便将你捉回来,关到死……”
百里渡月语罢,当着桑非晚的面缓缓摊开指尖,只见掌心空空如也,刚才的那个纸团也不知去了哪儿。
他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本城主现在不看,等回了苍都,再看不迟……”
这儿的笼子不好看,
他不甚满意……
大概连百里渡月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笑的很难看。就像喝水的时候忽然发现杯里藏着一根毒针,本不该饮下,但穷途末路,只能饮鸩止渴,咽下了毒,也吞下了针。
如鲠在喉……
桑非晚闻言垂眸,目光落在百里渡月的掌心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的指尖好似在隐隐颤抖。他不知怎么想的,缓缓握住了百里渡月冰凉的手,触感就像寒冰。
怎么办?
桑非晚感觉自己想坦白从宽的心情更强烈了。但他该怎么说?自己以前是扶余浩的骨灰级舔狗,被他派到你身边当卧底,但是我现在想叛变到你这边?
太扯了吧。
桑非晚第一次觉得说真话也这么难。他察觉到百里渡月紧绷的肌肉,犹豫一瞬,将对方拉进了自己怀里。他像是在给一个冻僵的人取暖,轻轻揉搓着百里渡月的指尖,试图让对方放松下来:
“城主只记得一句话便是了,”
桑非晚永远都知道百里渡月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
“我会与城主寸步不离,哪怕日后入土,尸骨也要埋在一处……”
活着在一起,死了也在一起。
无论是什么原因迫使桑非晚说出了这句话,系统也好,任务也好,但无法否认,他确实没办法离开百里渡月。
系统将他们两个捆绑在了一起。
也许不止是系统,还有一本小说。
但也许不止是小说,还有别的……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桑非晚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抱着百里渡月的时候,空气静谧了下来,在某一瞬间,他们的心跳达到了一致。
在桑非晚的安抚下,百里渡月的身形终于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且蓄势待发了。但更像是平静的海面将所有暗潮汹涌都压入深处,使人窥不真切。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到了后半夜熄灯就寝的时候,外间忽然响起了侍卫换值的声音。百里渡月闭目倾听片刻,然后缓缓睁开双眼,对桑非晚道:“帝都守卫森严,有青冥、太玄两大天衍境高手坐镇。他们日夜轮替值守宫门,每夜亥时都会互相交接,中间有一炷香的时辰可以钻空子。”
只要不被此二人发现,寻常护卫不是百里渡月的对手。
桑非晚早就想走了,闻言立刻从床上起身,和百里渡月一起走出了殿门。
今夜无月,乌云密布。百里渡月施法摄魂,定住了外间的护卫,直接带着桑非晚朝北门赶去。从苍都带来的队伍就驻扎在城外,只要与他们汇合,帝都的人就算发现也不敢强拦。
彼时帝妃的寝殿依旧亮着灯。
一名貌美的宫装女子静静坐在妆镜前,任由侍女慢慢拆卸下了自己发上的流苏金叶冠,三千墨发披散下来,好似绸缎般柔软。侍女小心翼翼替她梳发,不期然发现头顶又多出了一点新长出的银发,低声提醒道:“帝妃,明日该用墨檀汁浸发了,否则只怕压不住原本的发色。”
帝妃无动于衷,只嗯了一声:“本宫的那顶金凰衔珠冠呢,拿过来。”
她似乎对那顶金冠喜爱异常,每日都要戴着,就连睡前也要拿出来盯着发好一会儿呆,今日宴席上却偏偏换了一顶金叶冠。侍女闻言屈膝退下,协同护卫取了钥匙,从机关遍布的暗匣里拿出了那顶巧夺天工的发冠,然后用托盘捧着轻轻放在了帝妃面前。
百里渡月取走了真内丹,然后用灵力幻化出了一颗假的。侍女修为太低,竟也未发现。
帝妃看着那只凤凰嘴里衔的金珠,轻轻伸手碰了碰,果不其然又开始出神起来。
侍女见状小心翼翼提醒道:“帝妃,看两眼便收进去吧,帝君瞧见了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