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悠然得到了保证,表情终于松懈下来,站起身向张延旭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
滨河市看守所内,燕归见到了郝时。
青年男人依旧戴着那副斯文的眼镜,脸上除了胡渣多了一些之外,与之前没有太大不同。他似乎对见到燕归有些意外,坐在对面打量着她。
燕归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滨河刑侦支队技侦大队的法医。”
郝时挑了下眉,冲她颔首,问:“找我有事?”
燕归开门见山:“郑明路失踪了。”
郝时这一瞬的表情有些精彩,又像是惊喜又像是预料之中,还有些得偿所愿的轻松快意。
“是吗,又有什么仇人找上门了吗?”郝时靠在椅子上,道:“警官,我们可都在看守所呢,这回不是我们做的吧?”
封闭的会见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燕归不跟他兜圈子,压着声音问:“你联系的是K社的哪位?”
郝时笑容凝住,眼中有些震惊。
燕归:“是T吗?”
郝时抿着嘴不说话。
“你见到他本人了吗?见到真正的长相了吗?”
郝时蹙着眉,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是K社的人带走了郑明路,他们收钱办事,干得是索命的买卖。你是怎么跟他们联系上的?见没见过面?钱怎么交易的?你都知道些什么?”
郝时沉默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打定主意无论燕归问什么他都不会开口。
燕归看他态度倔强,越发着急:“郝先生,如果晚了,郑明路就要死了……”
郝时猛地抬眼瞪着她,冷声道:“警官,他不该死吗?”
“该死!”燕归毫不犹豫给出自己的答案,“但他不能这么死!”
郝时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她:“事到如今,你不会还指望我相信你们口中的法律和正义吧?我告诉你们,迟到的正义在我这里永远都不是正义!冤案已经造成,少跟我这假惺惺了!”
燕归知道,郝时对警方的信任无限趋近于零,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些极端的事。
但她没办法,必须耐着性子跟他再讲道理。
“我说得是认真的,郝先生,郑明路该死,千真万确该死,但他不能这么死!这句话是为了正义,也是为了你们这些受害者。”
郝时明显呆愣了一下,但随即又轻蔑道:“少拿这些花言巧语诱骗我。”
燕归摇摇头,道:“K社的人要杀郑明路,轻而易举,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郑明路很快就会死,如你们所愿。但是郝先生,这真的是你们的愿望么?郑明路死了,一了百了,但那些旧案将会永远成为过去式,再也没有翻出来在阳光下晒的可能!”
郝时微微睁大双眼。
“你能花钱买郑明路的一条命,但你换不回你父亲的清白,也买不回丁忆姐妹死亡的真相!”
“我已经看过这两个旧案的卷宗,可以说所有物证都随着沧海桑田消失殆尽,要想翻案,只能从人证这条路下手。郝先生,郑明路是两件旧案的始作俑者,他是最重要的人证之一!”
燕归是真的急了,她平时一天都说不了这么多话,但郝时很可能掌握着K社的消息,她必须循循善诱,尽快从他嘴里得到线索。这不仅仅是为了抓住K社,也是为了让郑明路活着,只有他活着,之前的错案才有推翻的希望。
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郝时看上去很纠结矛盾,但他最终还是泄了口气,道:“我是在被他们找上门的。我没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联系方式留给我,只有一个邮箱,里面有交钱的时间地址,我只是按照这个把现金送了过去,从头到尾没见到人。”
燕归蹙了蹙眉,问:“他们主动找你?是什么时候?”
郝时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应该是申悟死了一周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