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关于那个坟包,西列斯认为他也有必要了解一下“当事人”的说法。
……当然,并不是指“阴影”这个当事人。
他便将话题从断头台那儿扯开,转而说:“阿方索,你接下来打算……回到那片绿洲?”
阿方索默然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说:“是的。我在迷雾中遇到了不少人,有些在不久之前和我一起离开了,有些则仍旧停留在迷雾之中。
“我想,我也有必要去确认一下他们的情况。我对迷雾中的绿洲也十分感兴趣。我认为那是一个可怕的、有趣的谜团。
“……另外,我同样在猜测,那群追杀我的人是否了解这个地方的存在。他们是否也因此才丧命。所以,我更加想要探究这个地方的秘密了。”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阿方索的心情,他便说:“不过,你现在找到同伴了吗?”
阿方索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探险者甚至觉得我疯了。我明明已经奇迹般地离开了迷雾,现在却又想要回去。
“另外,的确有一些探险者乐意陪我一起。但是他们的态度相当令人反感。我顺便和您说说这事儿,就是……关于‘复现自我’仪式在无烬之地造成的影响。”
西列斯敏锐地反问说:“有探险者对迷雾蠢蠢欲动了?”
“不仅仅是蠢蠢欲动,他们已经开始进入一些……原本不敢进入的区域了。”阿方索说,“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但是,成功就意味着财富。”
在无烬之地的夜色中,他们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您之后也会听闻这事儿,教授。这事儿其实与您无关。那只是一把武器——不,应该说,一副疗伤药。使用这药的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您无法控制的。”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他简单地说:“我明白。”
“有这样的人想要与我一同前往迷雾。他们可能觉得我已经去过一次了,所以跟着我一同出发会比较安全。但是,我不认为这样的人合适参与这趟旅途。”阿方索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回到西列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露出一抹疲惫的表情。
他说:“教授,我甚至认为我没必要这么做了。我感到十分的……迟疑。我真的应该去探寻这个秘密吗?又或者,至少现在一切都已经显得平静了。
“或许,我直接回到拉米法城,享受一下放松的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没必要继续停留在无烬之地。
“之前那伙人失败了,但是或许之后也会有人来追杀我。或许我应该趁现在,逃到一个他们找不到我的地方。西面的国家,或者北面的国家,或者翻山阅历,前往南面的国家。
“……总之,让他们找不到我,我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享受生活。指不定他们也希望我不再出现在无烬之地,形同死亡。
“但是,又仿佛有一团可怕的、炙热的火焰在我的心中、我的大脑中燃烧着。如果我这么逃避的话,那我的灵魂仿佛也会随着这团火焰一同消亡。
“……我想要,复仇。”
那个词突然地出现在这位民俗学者的口中,又突兀地消失在他那张痛苦的、压抑的面孔之上。
“一切的问题又绕回了,究竟是谁想要杀死你。”西列斯低声说。
“是的。”阿方索的语气相当冰冷地说,“我有一些猜测……您认为,会与黑尔斯之家的事情有关吗?与我们曾经进入的那个部落遗迹有关?”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然后说:“我有这样一个猜测,阿方索。”
阿方索便说:“您直说无妨。”
“你曾经进入过那个部落遗迹……或者说,贝兰神庙的‘阴影’。”西列斯说,“而一般情况来说,这只有可能出现在神明的信徒身上。”
阿方索露出了一个迷茫的表情。
“……也就是,在旧神仍旧存在的情况下,只有神明的信徒才有可能进入神明的乐园。”
阿方索皱起眉,他的语气几乎激烈地反驳说:“但我可不是胡德多卡的信徒!”
“你当然不是。”西列斯的语气仍旧镇定,这也让阿方索稍微冷静了一点,“现在神明的力量是散逸的、自由的,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触动神明的力量,进而进入到神明的乐园。
“但问题的关键是,旧神追随者可能不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