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上一次出于对季潇的警惕,哪怕是她替自己试了药,自己还是把这药倒进了房间门口的那盆绿植中。

当时的魏轻语以为这又是季潇的一次对自己的报复折磨,只是两个月过去了,那盆绿植非但没死,反而更加的郁郁葱葱了。

柔白的灯光落在郁郁葱葱的叶子上,由内而外散发着嫩绿的亮泽。

这碗药,好像真的是季潇让医生开了帮自己调养身子的……

季潇见魏轻语一直没有说话,以为她还是对自己送来的药依旧持怀疑态度。

少女沉了沉气端起了药碗,打算像上次那样亲自替魏轻语喝一口,试药给她看。

透明的玻璃碗挂着点棕黑色的药珠落在少女的唇边。

一别两月之久,这碗药喝起来非但没有味道减轻,反而苦涩更甚了。

那浓烈的苦味带着类似于泥土或是树皮的味道翻涌在季潇的口腔,疯狂的践踏在她的舌尖上。

而后带着些许划嗓子的辛辣感浩浩荡荡的朝着她脆弱的胃冲击而去。

一口结束,季潇迅速的从口袋里剥开了一块糖。

葡萄味的晶状糖块被她塞到了嘴里,少女含糊不清的对魏轻语讲道:“你可看到了,没事啊。”

只是季潇努力的想要表现出一种没有事情的样子,可是脸颊上却写满了痛苦。

那眉心高高的攒起像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小山,连绵至深。

没有一点说服力。

“我不看着你,呶,喝完记得吃。”

说罢,又是一颗包着流光色糖纸的糖果被季潇拍在了桌子上。

魏轻语还没有反应过来,季潇就忍不住喉咙间翻涌折磨的苦涩感,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就重新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安静。

魏轻语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重新被关上的门,方才一直在房间里陪着自己的少女真的离开了。

空气沉沉的凝聚在这一方小屋中,魏轻语嗅得到药的苦涩,芒果的清香。

还有属于方才那名少女身上的桃子白兰地。

魏轻语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手放在手腕上的那枚小桃篮上,属于少女英勇保护自己的鹅齿印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她柔软的手指上。

是她,又一次将陷入发热期泥淖的自己救了回来了。

也是她,为了自己不屑于丢掉了她期盼好久的昂贵水果。

时间慢慢流逝,温热的药上慢慢浮动的热气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一方空间。

魏轻语想起方才少女金橘色的眼瞳还有她眉心皱起的沟壑,手指轻轻拨动着那玻璃药碗。

一下,一下。

细微而清脆。

墙上的影子倒映着少女削瘦的身子,那一双纤细的手臂盖住了那玻璃碗的影子。

魏轻语最终还是捧起了它。

温和柔白的灯光落在少女的颅顶,印在玻璃碗上的唇印吻在了她的鼻尖。

轻轻的一下,随着喉咙的滚动趋于平缓,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