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我,你本来就有资格当大明星。”他一副大恩不言谢的宽大为怀状。
雪儿收起一脸假笑,站在他面前叉腰瞪他!
“我没打算谢你。不必担心!我找你是要讨当模特儿的酬劳。没打一声招呼就拿我的照片去展示,并且获得大把利润,这算是侵犯人身自由;而我不知情并且分文未取。真要追究起来,你会吃不完兜着走!不过我没有那么坏心,我只要求,从今以后市面上不许再有我的照片出现,要是有别人盗印你也要负全责,谁叫你爱现,拿我的照片四处献宝。”
“你这是威胁吗?”怎么小女孩这一边的人都擅长威胁人?他看走眼了吗?这小女孩没有他想像中的纯然天真?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会心机深沈到那里去?
“是威胁,你必须接受的威胁。”雪儿点头。
仗什么?唐煜?温行远?好大的口气,他陈威要是怕强权就不会明知唐氏不允许还故意展出这些照片。
“你以为我怕温行远吗?”他冷道。
雪儿坐回沙发上冷冷看他。
“好!你不必怕任何人--温行远或是唐煜。更不必怕我那个政界名流的舅舅张坤瑞,女狮会会长的舅妈,尤其是我外婆孙玉虹,台北艺术学会会长的恩师又算得了什么?用不着外人,光我爹地留给我的钱,就足以告到你死为止,我们用法律途径来解决如何?看看到底是谁有理?”雪儿无意炫耀,她只是要他明白出名对她而言是不可以的,她的家族太过炫赫,不容许她这样子抛头露面。并且也要陈威明白自己的斤两。
陈威果然白了一张脸,不错,雪儿每说一个人,他的心就猛烈撞动一次,但不是因为显赫,而是因为--老天!不可能!但--太接近了!他颤抖的问出一个名字--“唐克勤是你什么人?”
“我爹地。”雪儿没想到在台湾还会有人知道她爸爸的名字,尤其在他去世多年后的今天。“你怎么会知道他?我爹地人不常在国内,也没有什么朋友的。”
陈威激动得久久说不出话,看雪儿良久,才发现雪儿与唐克勤果然十分相像,尤其是那一双黑亮有神的眼“八年前--”他看着雪儿,但眼光好幽远,好像透过她在看什么人,声音虚幻而不真实--在异乡求学所必须吃的苦是一般人无法理会的;而留学生为了图温饱,光一个洗碗的工作就有一大票人挤破头相争。那年,他才十七岁,却几乎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一家人怀着淘金梦,带着全部家当移民美国,却因语言不通,又投资不当,在他十七岁那年,父亲在生活压力下崩溃,没有钱,没有工作,只能成天喝酒;母亲找到了个裁缝的工作“勉强度日;身为长子的他更得负担自己的生活一切费用,不能再加重家中的压力。少许的奖学金付了房租后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一天,他被一个块头比他大的外国人丢出厨房,告诉他不必再来了,他们要用自己国家的人,不让外国人赚他们的钱。抓着被扣得乱七八槽所剩无几的钱正要走回宿舍,却在贫民街被四个仇外的黑人殴打。当他醒来时,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所有历年来的不幸,加上这一天的悲惨,令他羞愤得想自杀,他恨上天不公平,恨老爸太天真,来美国当次等国民,好好生活不过,来这边让人当狗、当下人,他恨!他豁出去了!跑到附近的台湾驻美办事处门口大吼大叫,骂他们只会拼命巴结美国人,对自己的同胞死活不管!那时,门开了,走出一个俊雅斯文的男人,他一直笑着,用那一双非常黑,非常亮的眼光温柔的抚慰他受创的心,他看着他全身上下的伤痕与狼狠,问:
“你打架打输了是不是?”
“他们有四个人!”他不禁委屈的对那人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