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曙抬头看了眼天空,刚露出脑袋的那颗太阳像一块饼,像是陈年烤饼似的,一点都不暖,反而冷冰冰的,她漫不经心搭话:“您在这里多少年了?”
“快四十年。”大爷把扫帚拄在地上,看向江曙,啜了一口嘴里的烟,笑道:“对这院子有感情了,走不掉了。”
江曙只是点头,她抬头就能看到1栋3层的那件屋子。里面一直没动静。
房子一眼看去很破,但好像也没那么破。老楼吞咽了太多时光的痕迹,如同一张沾尘染土的照片,具有年代感赋予的独特美感。
“那个姑娘。”大爷接着扫地,“那个和你熟的姑娘,我挺喜欢她的。当初她搬进来的时候,一只手提着好大一个箱子,另一只手是一个大口袋。她那么瘦,我说搭把手她都不让,很倔,非要自己搬运,结果还真被她一下子扛上去了。”大爷把烟头扔在地上,扫进了树叶里,“不过这姑娘懂礼貌,我看京剧的时候从来不打扰我,但进进出出还是主动打招呼,怪可爱。”
江曙盯着地面,鞋子踢了一块小石头,闷声道:“嗯,我也觉得,她怪可爱。”
怪可爱的人儿,她怎么还不回家呢?
大爷转了身,扫另一面,刚扫没两下,大门外走来一道身影。
“嚯,你看呢,说到就到。”
江曙抬头,站起身来,两人目光相触,江曙刚想说话,季怜星转身就往外跑。
等了她一晚上,怎么可以说走就走,江曙当然是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
前面的人步子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支撑着她的东西碎了,或许是她心头那块倔强的骨头。
江曙朝她跑去,隔着几米远就听到她好像在哭。
原本想问很多的,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忙去抱她,结果手刚碰到季怜星就被她推开,“你别碰我!”
“你怎么了?”江曙不顾她的抵抗,再次去拥抱她,“有什么好好说行吗?我打电话给你你拉黑,在这里也等了一晚上了,我只希望有什么时候我们好好说,好吗?”
江曙再次上前搂着她,把她拥在怀里,觉得她太瘦了,觉得整个怀抱能搂住两个她似的。
“先放开我!”季怜星甩开江曙的手臂,“江曙,你怎么有脸来找我?”
江曙顾不上这么多,着急着对季怜星解释:“我昨晚喝酒了,没喝几口,睡着了,醒了你就不见了,兰越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别提她好么,真的快吐了。”季怜星背过身去,抬起手擦了擦眼泪。
气氛瞬间变得安静,江曙喉咙滑动了一下,目光焦灼,她不敢说话,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能让季怜星哭得更厉害,要是不说话能让她好点那她愿意闭嘴。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江曙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说气话可以,但别这样说。”
“你不是气话,其实你知道为什么不是么?我们的感情已经不再纯粹,你就不要再来了。”
江曙蹙眉,有些窝火,“什么意思?怎么不纯粹了,你说清楚。”
“意思就是现在你每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无比恶心。”季怜星擦掉眼泪,从头到尾没看江曙一眼。
“恶心?谁恶心?”江曙的心被揪了一下,她平生最讨厌被人莫名其妙下定义,“我做什么了你要觉得我恶心?”她看向季怜星,又说:“你难道不觉得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前天晚上,你说你在处理季斯宇的事,结果你去见张名岳了是吗?我们之间的信任呢?你背着我去找他,你知道他这人有多坏么?还是说,你就是李斌嘴里说的那个人,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个为你花钱的金主对吗?”
“我不想听,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季怜星别过头,才刚止住的泪再次夺眶而出,都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江曙竟然反过来怀疑她,这就是喜欢了五年的人,五年,怎么值得呢?
“你和张名岳见面,昨晚莫名失踪,现在又这么对我,你让我怎么想?”江曙觉得自己眼睛有点酸。
季怜星终于抬起头看她,眼里带着最后的绝望,“你怎么想?”
她的眼神带刺,里头全是冷漠和锋芒。
“说啊,你怎么想?”季怜星哭着问她,她好像并不想知道答案,而是自问自答了:“觉得我和张名岳睡了对吗?觉得我背叛你了对吗?我早该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你的虚伪和欺骗让我厌倦,你算什么受害者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力咽下喉咙的,全是咸咸的味道,“明明是你,你恶心。”
“你说清楚,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