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陆湛这个人,半小时之内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事迹。”
“十分钟就行了。”耿静柔马上往计算机资料室走去,为着新差事兴奋不已,不忘回头要求:“改天可不可以告诉我陆湛先生与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仇恨呀?”
“小孩子别管!”他低喝着。
目送女儿蹦蹦跳跳出去后,耿雄谦才对耿介桓指示着:
“短时间之内,安排我与他见面,还有,别让你师母知道他。”
“是。”
他撇下心中的烦躁,起身道:
“我上楼一会,如果静柔办完了事,叫她自个打发时间,别去吵她妈咪。”
“是,我会让静柔有事可做。”
楼上主卧房内,区隔了好几个房间,可以说二楼的一半空间都被主卧房所占据,一间睡房、两个更衣间、一间浴室、一间起居室、一间书房,再加上一间画房,各占了二十坪左右;这些空间向来足够叶蔚湘消磨一整天。
虽然身为龙焰盟的首领夫人,但她永远不会习惯这身分与排场,以及出入家中这些面孔,目前为止她认得的,也不过依然是耿介桓与耿凝霜。她是极少下楼的,因为格格不入,加上她永远学不会人际沟通上的圆滑,比起她八面玲珑的女儿更是差了一大截;反正丈夫从未要求她像个“夫人”,她便不勉强了,待在小小一方世界能使她悠游目得。
中午的一场虚惊,是她毕生唯一的惊悸,如今她稍稍能体会丈夫二十多年来所过的日子,以及为了保护她不得不送走她的用心;她一向都不曾怨恨,如今益加有所感念。
他身上数不完的伤疤,写尽了他二十来年的辛酸历史,她却不曾参与过,如今住进他建筑的城堡中,显得太过坐享其成。
甫结婚之初,他们住在会漏雨又不保暖的破仓库,甚至连条棉被也没有,如今有的一切,都是他用血汗、用双手挣来的;从身上凑不出一千元,到现在有财有势、纵横黑道成为一名强者,想来真是恍如一梦。从来她都不认为他们会有这一天,尤其几次见他重伤得像是去鬼门关逛回一趟,绝望的心思只求他早日康复、早日退出这条血腥之路;但他没有,而且他也成功了。
如今不知道该不该为这种结果庆幸?
凝神想着往事,任思绪飘忽,双手却有自己的意识滑到小腹上,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天爷,她快要满四十岁了,居然还会有身孕!她以为她的身体机能已下再适合生育了,然而老天似乎并不那么认为。黄大夫的宣告过后,连雄谦都吓呆了,他也没料到这把年纪了还会有孩子跟来;就连女儿静柔也在一边哇哇怪叫,直呼不想当一个大弟弟或妹妹二十岁的“老”姊姊,不过不反对有一个娃娃可以玩玩就是了。“不是叫你躺着吗?怎么又起来了?难道又害喜了?”耿雄谦在画房找到妻子,忍不住责备。
她正蹲坐在一幅婴儿画像前,里头画的是一周岁的耿静柔。当年她笔技太过生涩。
画得并不传神,无法把女儿的活灵活现表达出千分之一,幸好她尚能完整呈现女儿的身形面貌。好快呀!小小的静柔已长成了比她还高的少女了,而她腹中还有七个月后即将出生的娃娃,在下一次回忆时,恐怕也是高大的人儿了。
她拉住他的手一同在地毯上坐着,随着他手势靠入他怀中。
“雄谦,时间过得真快,匆匆晃过,居然已是这么多年了。”她满足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有淡烟味、有香皂味、有更多成熟男人的气味。
“我们真正共度的时间却不满五年。”这一刻,他不是没有感慨的。
尤其是陆湛再度地出现,勾勒出来的回忆,就会追溯回当年他们十七、八岁时的初相遇,让他这个绝不回头看的铁汉也忍不住为此而拧眉。
“蔚湘,这辈子我耿雄谦有对不起的人,只你一个,如果要因而对我报复教训,也只能是你,其它人皆无权越俎代庖,连你的父母、兄长皆是;我不会,也不须对其他人感到愧疚。”
没头没脑的宣告令叶蔚湘讶异了好一会。他怎么了呢?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