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他醉后失态的小事,即使外面的人听到风言风语,也不敢用这件事做文章。
如果请了太医,留下脉案,反而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搅弄风雨的机会。
纪新雪瞥了眼八宝架第二层的几个两个玉罐,轻声道,“疼吗?”
“不疼。”虞珩认真回想当时的感受,解释道,“当时我醉的厉害,还没感觉到疼就睡了过去。醒后脸上已经上药,有点麻,感觉不明显,就像是……被蚊虫叮咬的感觉。”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兄的性格。即使我酒后失态,气得阿兄七窍生烟,他也不会对我下死手。”虞珩提起纪 屿,心中反而会有愧疚。
他今日醒来时,看到纪 屿未曾换过的衣服和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疲态,推测出昨夜他陷入美梦的时候,纪 屿有可能整宿没睡。
正是因为知道纪 屿的性格,纪新雪才更想知道纪 屿为什么会对虞珩动手。
纪 屿的好脾气不是简单的‘老好人’三个字就能概括。
要不是有长平帝的及时板正,与他年纪相仿的纪敏嫣和纪靖柔也一个比一个性子霸道。纪 屿的甚至有可能朝‘圣父’的方向成长。
当年焱光帝的皇子们还没失势的时候,纪新雪和纪明通整日担心纪 屿会在外面被堂兄堂妹们欺负。
即使长平帝登基,纪 屿的性格有所改善,本质也没有变过。
他只是从对所有人都大度平和,变成与大部分人相处的时候,严格按照长平帝为他定下的‘规矩’行事。
对待少部分人的时候,原本的大度却变本加厉。
纪新雪无论怎么算,都觉得虞珩对于纪 屿,是在‘小部分人’的范围内。
除非虞珩醉酒,当着纪 屿的面对长辈出言不逊,否则纪新雪委实猜不出纪 屿对虞珩翻脸的原因。
纪新雪喉咙处的话几经转变,终究还是没有追问虞珩挨打的详情。
他相信虞珩有不愿意与他详说这件事的理由。
无论这个理由是‘觉得难为情’、‘不愿意回忆这件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纪新雪都不愿意逼迫虞珩。
等待是比‘逼虞珩在痛苦和说谎之间二选一’更好的选择
虞珩愿意说的时候,不用他追问,虞珩就会主动说起这件事。
他就不信,等到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再提起这件事,虞珩仍旧会觉得难为情。
“长姐派人给我送了许多去疤的药,我回宫后,让人将那些药都给你送来。”纪新雪抬手在虞珩已经结痂的嘴角轻点了下,忽然皱起眉毛,“应该不会留疤?”
虞珩的目光在纪新雪颈间堆积的丝巾处凝滞了一瞬,以肯定的语气道,“不会。”
纪新雪闻言,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不会留疤就好,想到如此完美的脸上有可能留下永远的瑕疵,他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纪新雪见虞珩没有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愤懑,也不愿意提起挨打的原因,便主动将话题引往别处,说起去庄子看望钟淑妃的事。
“阿娘的身体逐渐康复,精神也比前几年好许多,可见在外面散心确实有益于身体。我打算在京畿各州悄悄置宅,方便阿娘到各处散心。”
再过几年,等钟淑妃心中患得患失的情绪彻底消失,他还想让钟淑妃去他的封地看看。
虞珩认真的听着纪新雪的话,时不时给出回应。
感觉到纪新雪的目光仍旧紧紧盯着他脸上伤,虞珩抓着纪新雪的手按在浮肿的那边脸上,“真的没事,可能是我昨日在宁静宫饮了太多酒,才会浮肿,与阿兄没有关系。”
纪新雪冷哼,“你就知道给阿兄找借口,好像你们才是亲兄弟。如果是因为饮酒过多才浮肿,为什么只肿半边脸。”
话虽这么说,纪新雪始终紧绷的嘴角却稍稍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