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一字一板地说:“万岁适才赠臣一联,臣当铭记在心,永不敢忘。臣也敬奉皇上一联,愿皇上能默察臣心:”惟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
“好!”雍正大声叫好。他明白,张廷玉是说,当皇帝就要勇于承担责任,治好天下,而不能贪图享乐和安宁。张廷玉的话正中了雍正下怀,他诚恳地说,“朕赠你一联,又换回了一联,就不再赏你了。回头朕有了功夫,把你说的这话仔细写出来,描金装裱,张挂在乾清宫御座后面!”他想了一下,又说,“你那三不可比,说得很是透彻。圣祖当年曾反复对朕说,要‘戒急用忍’。但朕以为,所谓子承父志,更应该看重的,却是这个‘志’字。所以尽管圣祖那样说了,朕还是要以承志为先,承言为后。天下吏治腐败到这种地步,哪能容许朕去一层层地剥蕉,一根根地抽丝呢?虽然是治平,也同样要有勇气,有决心,有胆量,有办法,还要敢于下狠心。你好好看着吧,朕一定会这样做的。”雍正向外边高喊一声:“邢年,传张廷璐和杨名时进来!”
张廷璐和杨名时在乾清门外站了好久了,可是,皇上不发话,他们俩一动也不敢动。现在猛然听见皇上叫了,连忙整整袍服,一阵小跑地进来。他们报过职务姓名,趴在地上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又跪在那里静等皇上问话。可是,皇上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却在那里伏案疾书地写字。大殿里显得十分安静,他们俩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皇上才抬起头来,招手叫张廷玉过去,指着眼前的奏章说:“廷玉,你来看,这个贵州苗民造反的折子,要用六百里加急廷寄给贵州巡抚。告诉他,用兵要狠,限期剿灭,不能手软,更不准招安!”他从案上又拿过一份奏章来说,“这个,是田文镜上的辩折,朕把他驳回了。田文镜只是个传旨钦差,朕是让他到年羹尧那里劳军的,不是让他到处管闲事的,更不是要他去干涉山西财政的。这个毛病不刹住,以后凡是钦差都到处插手,还叫地方官们怎么过?在这里,朕还表彰了诺敏。他这两年确实干得不错,有功就应该受到表彰嘛!”
张廷玉并不赞成雍正的处置,但他却没有开口。他为相多年,奉行的准则一直是“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皇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办,而且一定要不走样地办好。听见皇上这样说,他便问:“皇上,这两件要不要加急?”
“不必,事事都加急,以后有了急事就显不出急来了。你这就去办吧。”
“扎!”
雍正回过头来看看跪在下边的两个人,这才严肃地说:“啊,你们二位就是今科的大主考吗?朕等你们好久了,你们是来领考题的吧?”
张廷璐首先回答:“是。臣张廷璐叩见皇上。”
“哦,你就是张廷璐。张廷玉是你的哥哥,对吗?”
“是。张廷玉是臣的六哥,我们是同一个太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