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有一天他下了水,那可就看咱们的了。”
话没落音,听外边一阵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传来。他们知道邬思道来了,便连忙住口,姚捷还特意迎了上去笑着说:“邬先生,你满面红光,这是又到哪里吃酒了?”
邬思道确实是吃酒去了,而且不只是去了一处。他近来事情不多,心情又好,连日来游山玩水,吃酒取乐的,保养得光采照人。一进门就说:“哎?东翁不是要议事的嘛,他怎么又走了?”
四十五回 雷鸣电闪金蛇狂舞 水急浪涌真龙现身
毕镇远见其他的师爷们脸上不痛快,便主动上前说:“啊,我们刚才议了一阵子河工,现在东翁去见桌司胡大人借钱去了。”
邬思道也不多言,拉过一张躺椅靠着说:“哦,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一边说着,一边就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田文镜回来了。他累得七死八活的,心情看来也不好。进门瞧见正在躺椅上打盹的邬思道,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邬思道见他进来,也起身招呼,“啊,大人回来了,不知您这一去借到了多少银子?今天我到河工上看了看,这桃花汛来势不善哪!”
田文镜头不是头,脸不是脸地说:“在下为河工的事,忙了几个月了,要是现在才想起来,早就误了大事了。还算不错,借到了九十多万,今年可以凑和着过去了。”
邬思道何等聪明,他早就听出了田文镜的不满。他权作不知,冷冷地问:“明年呢?”
田文镜见他竟然如此据傲,差点就要发火了。可他还是忍了一下说:“我刚刚到任,能顾住今年就算不错了,谁知道明年又将如何呢?”
“不,你不能这样想,更不能这样做!”邬思道寸步不让地说,“恕我直言。前几任巡抚圣眷不在你之下,却一个连着一个地栽了跟斗,说到底就是因为这条河。你是因为在诺敏的案子里占了理,才有今天的。我说句老实话,这条河你治不好,就是有千条善政,也别想在这里平安当官!”
田文镜的火又上来了,心想你不就是因教我“封藩库”才有今天的吗?你能在本大人面前卖弄的还有什么?他忍了忍说:“那依您邬先生的高见,在下应该怎么办才对呢?”
邬思道并不计较田文镜的讥讽,他平静地说:“河道是设着道台的,治河是他的专差,何用东翁操这么大的心?又何用您来越俎代疱?你只需从藩库里拨出银子就行了。发出宪命,让他们按当年靳辅和陈璜的办法,定要分段包干,力求根治。似这样年年用草包堵水,不是治本的法子。”
“先生说得容易,可你知不知道,藩库里能用的银子只有三十九万两?”
邬思道一笑:“事在人为嘛。车铭此人我是知道的,你只要如实地向皇上奏明,钱,他是会拿出来的。”
田文镜眼睛里几乎要冒火了:“好教邬先生得知,奏本我早已拜发了。你邬先生最近太忙,串馆子听戏,踏青郊游,还要作诗会文,吃酒高歌,所以没敢劳动您的大驾。我也可以告诉你,没动藩库里的一文,这钱嘛,我已经到手了。明年自有明年的办法、更用不着您先生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