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四妹妹,你们怎么来了?”阿竹起身,伸手捋了下被风吹起的鬓角碎发,笑容诚挚。
严青兰一屁股坐到丫鬟搬来的竹椅上,嗔道:“听说你和长槿弟弟到花园里钓鱼,见没什么事情,便过来瞧瞧了。”
严青菊坐到阿竹身边,仰首看她,笑道:“还是三姐姐这边好,总不会无聊。”
阿竹用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笑道:“怨不得你总爱往我这边跑,是怕无聊?”
严青菊抿唇微笑,双目亮晶晶地看着她。
很快的,厨娘便将鱼烤好了,用干净的青花瓷盘装着,第一份端过来给几个姑娘。
严青兰尝了口烤鱼,笑着赞了一声,见胖弟弟仍是专心地守在池塘边,忍不住叫唤道:“长槿,到二姐姐这里来,姐姐给你吃鱼。”
胖弟弟不为所动,“我要多钓几条鱼!姐姐们先吃!”
严青兰有些诧异,觉得长槿这也太能忍耐得住了,再想想自己的弟弟长楠,时常和她顶嘴或抢她的东西,一点也不可爱,让她时常想要揍他几下让他听话一点儿。同是作弟弟的,为何阿竹就能将弟弟调-教得这般听话?
“长槿弟弟真乖!”严青菊笑着对阿竹道:“听说长槿弟弟在学堂里学习很认真,先生都称赞他呢。”
阿竹笑了笑,胖弟弟又不是傻瓜,自然知道祖父曾经说过的话,又被其他堂兄弟天真地嘲笑刺激过,自然要发奋图强了。如此也好,严祈文夫妻还怕儿子贪玩怠了功课,现在有个让他发奋图强的理由,自然极好。
严青兰只觉得胖弟弟这般耐心让她惊讶,却没有多想。而严青菊不免想起去年除夕夜祖父的话,看向胖弟弟的背影,觉得这样也好,三姐姐不必太担心。
少女们的肚子小,加之烤鱼太油腻不适合养生,吃了一点便作罢。胖弟弟已经钓鱼上好几条了,终于收了手,欢快地过来吃烤鱼,也不用丫鬟喂,他自己吃,一只手执着筷子,有模有样。
阿竹等人边喝着清茶解腻,边聊天,严青兰突然想起了先前出门时来找阿竹的原因,便道:“刚才我在祖母那儿听说了,张家透出消息,好像过几日便要过来下聘了,张家的意思是想要让大姐姐尽快嫁过去,不过大伯想要再留大姐姐一年。”
阿竹和严青菊的注意力都被这话题吸引了,阿竹大感兴趣地道:“去年大姐姐及笄,张阁老就和大伯说,希望大姐姐马上嫁过去,后来被大伯四两拨千金给拒绝了,大伯想要留大姐姐两年呢。”
虽然女子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但一般人家疼爱女儿,给女儿定亲后,会想将女儿留个一两年再出阁,只有那种不爱惜女儿,或者有什么原因的,才会在姑娘家及笄时就将之嫁人。
“就不知道今年大伯能不能顶得住了。”严青菊咯咯地笑着:“张阁老真有意思,大伯都没办法拒绝他呢。”
恐怕不是有意思,而是无赖吧。阿竹知道自己大伯是个严肃的人,虽然也懂变通,但一遇到老流氓的张阁老,便没辙了。
就在严家的姑娘们想着张阁老时,张阁老这会儿也在户部衙门中堵住了正要下衙的严祈华,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后辈,同时也是他的亲外孙。
严祈华一脸严肃地看着外公,心里简直要暴躁。外人看来,这是外公和外孙凑到一起拉家常,却不知道,这老流氓的外公正在逼着外孙,让外孙将曾外孙女嫁给他的重孙子呢。
“阁老……”
张阁长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慈爱地说道:“我现在是你亲外公,不必拿官场那套敷衍外公。”
严祈华脸皮又抽了下,方道:“外公,您也知道孙儿只有这么个女儿,想要将她再留一年,也全了我们父女情。”
张阁老不以为意地道:“咱们俩家距离也不算远,你若是想念女儿,下了衙直接过来便是。而且,你也知道张晏那小子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若不将曾外孙女快点娶回来,他把持不住便宜了别的女人,我这曾外祖心里也会觉得对不起梅丫头。”
严祈华:“……”他可以当作不认识这个口无遮拦的老流氓么?
“来来来,外公和你说,外公已经让人看了个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天气不冷也不暖,正适合出阁,不会让梅丫头冷到或热到,实在是个好日子啊!你也不想大热天的让梅丫头穿着厚厚的嫁衣热得汗流浃背吧?冬天更不行了,冻坏了我的重孙媳妇怎么办?所以下个月不冷不热是最好的……”
严祈华最终败给了厚颜无耻的老流氓外公,冷着脸回家了。
高氏听说丈夫回府,忙带着女儿迎接,却见他冷着一张脸,气势比平时更吓人,丫鬟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高氏却是极为了解丈夫,知道他不会无故迁怒人,倒也没觉得什么,如往常般笑着将他迎进了屋子。
严青梅孝顺地给父亲奉茶。
严祈文看着已经十六岁的女儿,虽然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却也是如花似玉,如珠如宝地捧着养大,虽在她及笄之时与张家交换信物定了亲,却想将她再留个两年的,没想到今日仍是没能抗住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