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勿慌,我等不是盗匪,乃是越王殿下之兵,不会伤了你的,此地即将成为战场,尔一个姑娘家还是赶紧离去的好。”刘七伸手解开了那名女子身上的绳索,温和地解说道。
那女子一得自由,立时跳到一旁,自行掏出口中的破布,急喘了几口大气,扑朔着大眼睛看着刘七,突地低下了头,用细细的嗓音问道:“敢问将军高姓大名?奴家曲飞烟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某姓刘,单名七,姑娘还是赶紧离去罢,某军务紧急,这就不送姑娘了。”刘七本不是个多话之人,可今日不知何故却说了不老少,那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瞧得董千里嘿嘿直乐。
听着董千里那嘿嘿的笑声,曲飞烟头埋得更低了些,咬着牙,似乎是用全身的力气的样子开口道:“刘将军,小女子在这城中住了有些日子了,算得上熟悉,若是将军要想摸清敌情,小女子可以带为领路。”
“这……”刘七没想到曲飞烟竟然会提出此等建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却不曾想站一旁的董千里咧着大嘴笑了起来道:“好,好主意,沙魁。”
沙飞驼之弟沙魁并未随其兄一道进入唐军中,而是留在了沙盗队伍中,因着一身武艺尚算过得去,加之头脑也不错,当上了董千里的中军护将,此时正躲一旁看热闹呢,没想到董千里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忙从后头挤了出来,一躬身道:“末将在。”
“沙魁,尔从中军选几个身手好的弟兄,陪刘校尉,哦,还有这位曲姑娘走上一遭,拿几个活口回来,记住了,若是刘校尉与曲姑娘少了根寒毛,老子就砍了你的狗头。”董千里强自憋住笑容,一本正经地吩咐道。
沙魁原先在沙飞驼手下时就专门负责对外联络,自是人尖子一个,哪会不知道董千里这是打算撮合刘七与曲飞烟,立时心领神会地应了声诺,也不去看涨红了脸、在一旁颇不自在的刘七,一溜烟跑到后头,点起了几名原本就是干这等活计的好手,嘻笑着一拥而上,簇拥着刘七、曲飞烟两人便往林子外而去,只留下董千里在原地乐个不停。
若是论战场对决,董千里手下这帮子沙盗或许算不得强军,比起李贞手下的正规骑营来,战斗力差了不老少,可若是比摸舌头、绑票、打闷棍这些勾当来说的话,十个骑营加一块儿也不如沙盗们老练,这不,刘七等人去没多长时间,就从乱哄哄的托克逊城中逮回了两名龟兹人的基层军官,甚至不曾惊动过来玩巡视的龟兹人巡哨,一切都顺当得很,在一帮子审讯高手的摧折之下,两名龟兹军官都先后开了口,将所知的一切全都如同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待得知晓这支九千余人马的龟兹大军竟然是由龟兹国镇国大将军白素心亲自带队的情况之后,董、刘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逮着大鱼了!
“刘老弟,敌在明,我在暗,此战必胜,某以为敌从高昌方向急驰而来,一路未遇敌情,若是遇到紧急事故,其第一反应必是回身往高昌撤退,我军可以虚兵东门,而后大部埋伏于城西密林两边,待得敌军仓惶撤军之际,从两边杀出,当可获一场大胜,而后趁胜追击,不给其喘息之机会,趁势杀至高昌城下,必可大破敌军!”董千里借着月色仔细地打量着匆忙赶制出来的沙盘,乐呵呵地说道。
刘七并没有马上开口附和,而是沉思了一番之后,摇了下头道:“此策倒是可行,不过某以为可以更进一步,董老哥,你看,龟兹人轻松拿下了蒲昌、焉耆二城,却只各留数百兵马把守,全然无备,若是我军分出一部人马奇袭此二城,旦夕可下,如此一来,敌军后路、粮道两断,即便兵力尚足,粮秣却必定不够,一旦坐困坚城之下,不战必自溃矣,即便白素心此次能逃得性命,也只有束手就擒一道,故此,某以为今夜之战以毁尽敌军辎重为主,灭敌为辅,如此可成?”
“唔。”董千里沉吟了一下道:“敌辎重尽在城西,且有重兵把守,而白素心老贼的中军却在城东,若是我军以焚毁敌军辎重为重的话,势必会造成城西道路受阻,敌军只有向城东逃窜一条路可走,一旦敌破釜沉舟,拼死去攻交河的话,恐有危险。”
“不然,我军不必在城中焚毁敌军辎重,可以等敌军撤出城之后,再行攻击,半道击之便可,只消东门攻杀的声势稍大些,敌军混乱之际,势必蜂拥而逃,其辎重必落于后头,趁乱击之,当唾手可得。”刘七笑着解释道。
董千里想了想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某自率三千人马埋伏于城西外密林,刘老弟率两千人攻击城东可成?”
“不妥,城东只是虚张声势,人马用不着多,倒是城西伏兵若是过少的话,恐难见功,某率八百人众便足矣,其余人马董老哥只管带去便是,若是事情顺手,说不得某可就要先取了白素心的狗命了,此可是大功一件,董老哥莫要跟某抢了。”刘七自然听得懂董千里是怕自个儿出了危险,这才会派重兵相助,心头顿时一热,笑呵呵地打趣道。